滴滴滴
生命監測儀有節奏的響著,病床上瘦骨嶙峋的人盯著眼前兩張紅豔豔的結婚證,本子上的笑容刺痛了她的雙眼。
“小俞,你該死心了,太要強的女人是不討男人喜歡的,看在股份轉讓書的份上,我來送你最後一程。”
李誌軍緊了緊領帶,撫著手腕上的金表頭都不抬,為了和這賤人離婚,他前後不知道打通多少關係,可算讓他甩掉了。
而這就是她俞詠秋喜歡了半輩子的男人,為了他拒絕訂好的婚約,為了他和父母鬨掰,為了他從小攤販做到海產公司最大股東。
忙起來有一頓沒一頓,甚至經常冷飯下肚,一張胃癌晚期告知單卻揭開了這麼一場無腦的笑話,難怪他一直提股份的事,難怪他不再回家。
"媽,這裡好難聞,我要回家。"身後半人高的男孩一臉不耐煩。
“哎……”
兩道女聲同時響起
俞詠秋僵住的眸子動了動,略帶顫抖的盯著眼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她認識,也算是公司元老了。
“忘了告訴你,小鵬是我和軍哥的孩子,可不是福利院的孤兒,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女人掐著蘭花指笑的一臉扯高氣昂。
“為什麼?你們怎麼能這麼歹毒!”
俞詠秋紅著眼盯著眼前這幾張臉,胸口急促的起伏,胃裡翻江倒海的刺痛侵襲。
她心頭絕望,辛苦大半輩子的家產被搶了,視作寶貝的孩子還是小三的種,伸出去的手在空中抓了幾下,重重摔在床沿。
意識最後消散的瞬間,是急促的腳步聲,和尖銳的滴滴聲,監測儀混亂了片刻歸於平靜,隔絕了她荒誕的半生。
那無邊無際的死寂和黑暗並沒有持續太久,恍惚有細碎的聲音傳來。
“我倒是小瞧了那漁夫,對這個賤人還真是深情,不僅天天來醫院送餐,連高昂的醫藥費都結了,還真是給我省事兒。”
“聽說人家可是趕海發家了,咱手頭上不是有幾份合作的大項目……”
“那又怎麼樣,所有的錢最後不還是我的。”
男人似是想到什麼又得意道:“哼,當年我那嶽父不也是他撈出來的?就算查清楚又能奈我何?”
渣男和女人嬌笑的聲音肆無忌憚的飄散開。
漁夫的?
是誰?
當年爸的事不是意外?
這幾個字眼像黑暗中一點星火,猝然砸進她心頭。
俞詠秋抓著重點,拚命回想,然而,所有的意識卻慢慢消散,歸於虛無。
不……
她不甘心!如果一切可以重來。
“咳咳咳……”
胸腔裡猛的吸進一股帶著海腥味的濕冷空氣,俞詠秋劇烈咳嗽起來,眼皮帶著一股酸澀感,身下是有些硌人的粗沙粒,她倏地撐起身體。
這是哪?
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