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這玩意兒就跟村口老黃狗似的,遛著遛著就沒影了。委員長原本攥著“共同抗日”的念頭,跟攥著塊燙手的山芋似的,又想捂熱又怕燙著。起初還天天對著地圖比劃,嘴裡念叨著“精誠合作”,轉頭就盯著赤軍的隊伍犯嘀咕,心裡那小算盤打得劈裡啪啦響,比茶館裡的算盤聲還熱鬨。
日子一天天滑過去,就跟抹了油的滑梯似的,抓都抓不住。委員長的心思也跟著變了味,原先那點抗日的熱乎勁,漸漸被“攘外必先安內”的執念蓋了過去。他開始對著手下唉聲歎氣,一會兒擔心地盤被占,一會兒琢磨著怎麼保存實力,那點兒共同抗日的想法,慢慢就跟受潮的火柴似的,再也點不著了。
手下人看他這模樣,也順著杆子往上爬,天天在耳邊吹風,說些“先清內患”的渾話。委員長聽著聽著,還是把“共同抗日”的念頭扔到了腦後,覺得還是要安外要先安內。
眼一閉一睜,日子飛似的往前跑,原本覺得還遠的12月1日,嗖的一下就撞在了眼前。
十二月的金陵,寒意刺骨。總統府內,委員長正與親信將領商討西北局勢。李宇軒坐在委員長旁邊,眉頭緊鎖。
“漢青近來態度曖昧,”陳程指著地圖上的西安位置,“東北軍與赤軍時有往來,恐生變故。”
委員長不以為然地擺手:“漢青沒那個膽子,他不敢造次。此次我親赴西安,就是要讓他明白剿匪的決心。”
李宇軒突然開口:“少東家,還是多帶些部隊穩妥。”
“景行啊,”委員長笑道,“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謹慎了?”
“不是謹慎,”李宇軒正色道,“是擔心。東北軍思鄉心切,難免被人利用。”
會議結束後,李宇軒立即召見黃偉。這位剛從西南趕來的心腹風塵仆仆,連口水都沒喝就直奔李公館。
“立即調動第五軍和第十八軍,”李宇軒直接下達命令,“秘密向西安方向移動。”
黃偉愣了一下:“主席,這麼大的動作,委員長那裡……”
“我自有分寸。”李宇軒走到窗前,“記住,要快,但要隱蔽。”
第二天,委員長果然召見李宇軒。辦公室裡,委員長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景行,聽說你在調動部隊?”
“是,”李宇軒坦然承認,“第五軍和第十八軍正在例行換防。”
委員長哈哈大笑:“換防?從西南換到西北?景行啊景行,你什麼時候學會跟我要心眼了?”
十二月四日清晨,西安機場籠罩在薄霧中。委員長的專機即將起飛,隨行人員陸續登機。
“景行,”委員長在舷梯前停下腳步,指著遠處隱約可見的部隊調動痕跡,“這就是你說的例行換防?”
李宇軒麵不改色:“不過是以防萬一。”
“以防萬一?”委員長搖頭失笑,“你是擔心漢青會對我不利?”
“少東家,”李宇軒難得地露出嚴肅表情,“記得當年在廣州,您常教導我:為將者,未慮勝先慮敗。”
委員長拍拍他的肩膀:“你啊,就是太過謹慎。漢卿那人,我了解得很。”
專機在雲層中平穩飛行。委員長特意把李宇軒叫到身邊座位。
“景行,跟我說實話,”委員長壓低聲音,“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李宇軒斟酌著用詞:“東北軍上下都對剿匪頗有微詞。少東家,現在全國抗日呼聲高漲,我們是否應該……”
“又是抗日!”委員長突然提高聲調,“你們一個個都被赤匪蠱惑了!日本不過是疥癬之疾,共和才是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