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翰雖然傷痛在身,但見到張懷遠這個熟人出寨迎接,還是強打精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張將軍不必多禮,諸位將軍辛苦。”
“昨夜遭遇襲擊,還的多虧周猛將軍及時來援,否則本官恐怕……”
張懷遠連忙接口,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憤慨與關切。“讓大人受驚了!蠻族猖獗,竟敢襲擊天使,末將等護衛不力,罪該萬死。”
“末將也是心急如焚,奈何關防重任在身,不敢擅離職守,隻能派周副將火速前往,萬幸大人洪福齊天,安然抵達!”
他說話間,目光似不經意地掃過殘存的禁軍和後麵的方雲逸,在方雲逸身上略微停頓了一瞬,閃過一絲冷蔑之色,隨即又回到李文翰身上。
“大人傷勢要緊,快請入關休養!關內早已備好暖帳和醫官。”張懷遠側身讓路,做出恭請的姿態。
李文翰連連點頭,在張懷遠等人的簇擁下,向著營寨內走去。
王校尉指揮著殘存的禁軍跟上,周猛則默默帶著自己的部下,向張懷遠複命後,便自行引兵回歸本隊駐防區域,並未跟隨入內。
此時,陰沉沉的天空,開始紛紛揚揚地飄落下雪花。起初還隻是零星幾點,但很快便密集起來,如同鵝毛般灑落。
給這座冰冷的雄關和連綿的營寨,蒙上了一層淒迷的白色。
欽差李文翰,被張懷遠等人前呼後擁著給請進了中軍大帳。那裡早已備好了炭火、熱湯和舒適的床榻。
而方雲逸,則被一名張懷遠麾下的低級校尉,不鹹不淡地引到營地邊緣一處偏僻、簡陋的小帳篷前。
“方公子,你就暫且在此歇息。關內人多眼雜,為了你的安全,沒什麼事最好不要隨意走動。”
那校尉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說完,便指派兩名看起來頗為精悍的士兵,一左一右地站在帳篷外。
名義上是保護,實則是監視和軟禁。
方雲逸對此倒是毫不意外,隻是點了點頭,默默地掀開帳簾走了進去。
帳篷裡一張硬板床和一條薄毯,彆無他物,寒意透骨。他走到床邊坐下,聽著帳篷外兩名守衛低低的交談聲和落雪的簌簌聲,眼神平靜無波。
他此刻已然明白,那個名叫周猛的副將,並非是他祖父方震天的舊部,隻是同名同姓而已。
在這北境,方家的影響正在被有意無意地抹去,真正的方家舊部,被排擠、被監視,處境恐怕比他所見的還要艱難。
…………
此刻,在中軍的大帳內,幾個炭火盆中燒得正旺,溫暖如春。
李文翰經過醫官精心處理和包紮,又喝下一碗參湯,臉色好看不少,正半躺在鋪著厚厚獸皮的軟榻上。
張懷遠屏退了左右,隻留下幾名心腹將領,以及另一位麵色陰鷙、留著山羊胡的參軍,吳先生。
“李大人,陛下聖旨……”
張懷遠目光看向李文翰試探著問道。
李文翰則是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開口。“聖旨在行囊中,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