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冰冷的剖析!
“京都方府,看似尚有祖母誥命支撐,實則已是空中樓閣,危如累卵。”
乾帝對方家猜忌已深,八年前阿爺、伯父們戰死,或許正合他意。
如今方家男丁僅剩我一人,且是世人眼中命不久矣的病秧子,這才能暫保平安。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如今我年歲漸長,即便一直病弱,隻要我還活著,就是某些人的眼中釘。
一旦祖母百年之後,京都將再無我方雲逸立錐之地,屆時,方家血脈斷絕,隻在某些人的一念之間。
他的話語如同冰錐,刺入周擎天和趙謙的心中,讓他們想起京都的波譎雲詭和帝心的難測。
因此,我必須跳出京都那個囚籠。
北境,曾是我方家根基所在,唯有來到這裡,借助諸位叔伯尚存的力量,我方有一線生機,為方家,也為自己,謀劃一條能夠活下去的後路。
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坐以待斃,眼睜睜看著方家最終被無聲無息地抹去。
周擎天重重一拳砸在身旁的木椅上,椅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陛下……他怎能如此涼薄!”
“方家滿門忠烈啊!他雖然憤怒,卻知道方雲逸所言,極可能就是殘酷的現實。”
趙謙則緩緩點頭,眼中露出了然與讚許!
“金鱗豈是池中物。”
“賢侄能看透此局,並毅然北上破局,此等心性與膽識,已遠超常人。”
“這第一條,老夫明白了。那第二呢?”
方雲逸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繼續開口,“其二,便是為了破開眼下北境,特彆是諸位叔伯和鎮北軍舊部的死局。”
他目光掃過這破敗的關樓,“烏山關的狀況,我一路看來,已是山窮水儘。朝廷克扣糧餉,張懷遠步步緊逼,外有蠻族虎視眈眈。”
“若是再無轉機,不出月餘,烏山關不攻自破,諸位叔伯要麼戰死沙場,要麼……就會被冠上叛軍之名,死無葬身之地。”
周擎天和趙謙臉色陰沉,這也正是他們日夜憂心之事。
北境越亂,對掌控北境的趙元明而言,越是掌控不力,對朝廷而言,越是頭疼。而這混亂,恰恰是我們的機會。
方雲逸語出驚人,“隻有將水攪渾,我們才能於亂中取勝,找到一線生機。”
“對於鎮北軍舊部,我的謀劃是……”
方雲逸刻意壓低了聲音,卻字字清晰。
“首先,必須活下去。”
無論是用什麼方法,先確保糧草,穩住軍心。其次,示敵以弱,麻痹張懷遠和蠻族。我們需要時間積蓄力量,哪怕隻是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