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我們走吧。”
“是,少爺。”
方雲逸並未更換那身顯眼的月白儒衫,似乎要以這副“病弱”的姿態去麵對蠻族使臣。
隻是在外麵,罩上了一件禦寒的青色錦緞鬥篷,兜帽拉起,遮住大半張臉。
在韓烈等老卒擔憂的目光注視下,方雲逸和福伯一前一後,走出方府大門。
門外,停著一輛看起來頗為普通的黑漆馬車,拉車的兩匹馬也隻是尋常的駑馬,毫不起眼。這是方雲逸特意吩咐的,越普通,越不容易引人注目,也越能降低某些人的戒心。
福伯親自坐在車轅上,拿起馬鞭。
這位在方家侍奉三代的老管家,此刻腰杆挺得筆直,渾濁的老眼中閃爍著與年齡不符的精光。他知道,今日駕車,責任重大。
方雲逸掀開車簾,彎腰鑽入車廂。車廂內布置簡單,隻有一張軟墊和小幾,卻是可以看出異常的堅固。
“走吧,福伯。”方雲逸的聲音從車廂內傳出,平靜無波。
“駕!”福伯輕輕一抖韁繩,馬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轆轆的聲響。朝著蠻族使臣下榻的、位於京都西側、由朝廷嚴密保護著的皇族驛館方向,不疾不徐地行去。
馬車駛出街口,立刻便感覺到數道若有若無的視線從四麵八方投射過來。
福伯恍若未覺,隻是穩穩地駕著車。
車廂內,方雲逸閉目養神,嘴角卻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知道,從他踏出方府的那一刻起,無數雙眼睛就已經盯上了他。
這場鴻門宴的帷幕,已然拉開。
而他,正要親身入局,去會一會那位八年前曾出現在阿爺靈前的蠻族使臣——阿木爾!
看看這宴會中,藏著怎樣的暗流與殺機。
方雲逸乘坐的普通黑漆馬車,在京都的街道上不疾不徐地行駛著。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聲音規律而沉悶,仿佛敲擊在人心頭。
方雲逸閉目養神,看似平靜,實則靈覺已如同無形的水銀般鋪散開去,將周遭數百丈範圍內的一切風吹草動儘數納入感知。
他清晰地“感知”到那些隱藏在街角、樓閣、甚至偽裝成行人的各方眼線,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緊緊尾隨著馬車。
福伯穩穩地駕著車,蒼老的麵容上古井無波,唯有握著韁繩的手微微收緊,顯露出內心的不平靜。
他知道,此去絕非坦途,但是他選擇無條件相信車廂內的少爺。
約莫半個時辰後,馬車緩緩駛入京都西側一片相對清淨的區域。這裡的建築明顯更加規整、宏大,帶著濃厚的官家氣息。
福伯駕著馬車在一處占地極廣、守衛森嚴的府苑前停了下來。
這便是大乾朝廷用來接待藩屬國使臣、或舉行重要外事活動的皇族驛館——鴻臚驛館。
方雲逸掀開車簾一角,目光向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