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逸抬頭,目光清澈地看向歐陽墨,聲音中帶著難得的真誠與一絲敬重。
“老先生學識淵博,風骨錚錚,數十載耕耘文道,澤被後學,乃我大乾文壇之基石,真正當得起文道之最四字。”
“晚輩不過是一時僥幸,偶得天授,機緣巧合之下,偶得幾句殘篇斷章,加以整合抒發而已,豈敢與老先生數十年如一日的深厚積澱相提並論?”
“此禮,晚輩受之有愧,實在惶恐!”
方雲逸這番話半真半假,將驚世才華歸於“天授”、“機緣”,既全了歐陽墨的顏麵,也稍稍掩飾自己這身“不合常理”的文采來源。
更主要的是,他內心深知自己這“文抄公”的實質,實在不願,也不敢坦然承受這位真正大儒的如此大禮。
那是華夏文明五千年的積澱,是無數先賢智慧的結晶,他方雲逸,隻是做了一個“搬運工”罷了。
歐陽墨見方雲逸居功而不自傲,才華驚世卻謙遜有禮,對自己更是保持足夠的尊重,心中對他的評價不由得又高數分,眼中的讚賞與驚歎幾乎要滿溢出來。
此子,不僅是才華橫溢,心性更是玲瓏剔透,知進退,明得失,絕非池中之物!
…………
就在這文試結果毫無懸念地塵埃落定之際,趙元明、阿木爾等人也終於從那一連串的驚天詩詞帶來的震撼與失神中徹底清醒過來。
然而,清醒帶來的並非認輸的理智,而是計劃徹底改變、代價無法承受的驚怒交加,以及隨之而來的、如同火山爆發般的殺意!
趙元明臉色鐵青,儒雅麵具早已碎裂,眼底深處是翻湧的冰寒與狠毒。
他原本算計好的一切,借助歐陽墨的“公正”剝奪紫龍令,打壓方雲逸氣焰……如今似乎全都成了笑話!
反而是被方雲逸借此機會,不僅保住紫龍令,更是贏得滔天的文名,甚至逼他讓出北境大都督的實權。
這讓他如何能忍?又如何向陛下交代?
阿木爾更是雙目赤紅,口中呼吸粗重如同困獸。退兵兩百裡?讓出黑石堡?
十年不犯邊?這任何一個條件,都足以讓他在王庭被千夫所指,萬刀剮身!
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悲慘的下場。恐懼與憤怒交織,讓他對方雲逸的殺意瞬間攀升到頂點——此子不死,他阿木爾必死無疑。
玄雲宗的鐵刑長老等人,臉色同樣難看。
雖然交出徐青河的代價相對最小,且有乾帝旨意兜底,但宗門顏麵終究是受損。
更讓他們忌憚的是,方雲逸此子展現出的這種近乎妖孽的才華與心機,若任其成長,未來必是心腹大患。
幾位長老眼神交彙,似已然達成了某種默契,今日絕不能讓此子輕易離開!
殿內氣氛,隨著這幾位核心人物身上散發出的冰冷殺意,瞬間從方才的文雅震撼,急轉直下,變得劍拔弩張,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原本還在回味詩詞的眾多賓客,此刻也紛紛察覺到這危險的信號,一個個噤若寒蟬,下意識地向後退縮,讓出大殿中央的空地,目光驚懼地在方雲逸和趙元明等人之間來回掃視。
他們都知道,文鬥的帷幕已然落下,接下來,恐怕就是要見窮途匕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