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馬小雲站在銀灘的防波堤上,海風卷著鹹腥味撲在臉上,卻壓不住心裡那股莫名的燥熱。係統麵板在視網膜上閃爍,穿越倒計時:120天18小時23分的字樣紅得刺眼,而口袋裡那張被攥得發皺的紙條,寫著林溪民宿的電話號碼——這是他昨天趁她去買咖啡時,從民宿前台的訪客登記本上抄來的。
指尖在號碼上反複摩挲,皮質手機殼的紋路硌得指腹發麻。他知道這是荷爾蒙在作祟——大腦分泌的多巴胺像漲潮的海水,一遍遍拍打著理智的堤岸。從生物學角度看,這種心跳加速、視線追隨、總想靠近的衝動,不過是進化留下的本能,可當他想起林溪彎腰給小宇係鞋帶時,發梢垂落的弧度;想起她講課時,粉筆灰落在肩膀上像落了層細雪;想起她對著灘塗裡的招潮蟹笑出聲時,眼角彎起的褶皺,那些被激素驅動的衝動,忽然就有了具體的形狀。
就打個電話,說聲再見。他對自己說,喉結滾動了一下。手機解鎖的提示音在寂靜的海邊格外清晰,撥號界麵停在138……,隻差最後一個數字。可腦海裡突然閃過鹹陽宮的青銅燈影——那裡有趙高陰鷙的眼神,有方士捧著的毒丹,有隨時可能因為一句話說錯就掉腦袋的朝會。他要帶去的不僅是藥品和種子,還有足以顛覆曆史的知識,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連自己能否活著回來都未可知。
如果現在撥通電話,該說什麼?說我喜歡你,但我馬上要去兩千多年前,可能永遠回不來”?還是說“等我從秦朝回來,再陪你看銀灘的日出?這些話聽起來像瘋子的囈語,更像是不負責任的承諾。荷爾蒙叫囂著“抓住她,理智卻在冷笑:你能給她什麼?是隨時可能消失的陪伴,還是被曆史洪流卷走的未來?
他想起在炎黃時代見過的部落首領,為了保護族人,親手斬斷了與愛人的牽絆。那時他不懂,覺得是迂腐,直到此刻才明白:有些責任壓在肩上,就容不得半分任性。秦始皇的性命關係著一個王朝的走向,那些等待“超優千號”稻種救命的饑民,那些可能因為他的乾預而免於戰亂的百姓,他們的重量,讓荷爾蒙的衝動顯得如此輕飄飄。
太陽爬上海平麵時,馬小雲走到那家林溪常去的早餐攤,買了兩個她愛吃的香菇包。熱氣騰騰的包子在塑料袋裡散發著香氣,他卻沒像前幾天那樣,悄悄放在民宿門口——今天不行,任何一點額外的靠近,都可能像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激起連他都無法控製的漣漪。
回到臨時住處,係統空間的物資清點已進入尾聲。助理發來消息:“最後一批抗瘧藥已入庫,種子庫的低溫櫃顯示正常,您要的《秦代兵器圖譜》抄本放在隨身包裡了。”他點開附件,看著屏幕上排列整齊的物資清單,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即將奔赴戰場的士兵,而林溪,就是後方那片他舍不得回頭看的桃花源。
中午時分,偵探發來最後一條消息,附了張照片:林溪在學校的花壇邊,正給學生們講解向日葵的生長周期,陽光落在她揚起的臉上,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照片下麵寫著:“她明天要帶學生去潿洲島實習,晚上會在民宿收拾行李。”
馬小雲盯著照片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動暗下去,映出自己眼底的掙紮。他知道這是荷爾蒙在做最後的掙紮——大腦在瘋狂分泌催產素,那種渴望建立親密聯結的衝動,幾乎要衝破胸膛。他甚至想過,要不就推遲穿越,哪怕多留三天,哪怕隻是像普通遊客一樣,跟她搭句話,問她招潮蟹為什麼總是舉著一隻大螯。
可係統的提示音適時響起: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異常,建議進行生理指標校準。麵板上跳出心率曲線,像陡峭的山巒,遠超正常數值。他深吸一口氣,走到冰箱前拿出冰水,狠狠灌了幾口。冰冷的液體滑過喉嚨,稍微壓下了那股燥熱,也讓他看清了現實:穿越的坐標一旦確定,就無法更改;秦始皇的生命正在倒計時,容不得半點拖延。
傍晚,他開車路過民宿,看到林溪的行李箱放在門口,上麵貼著張卡通貼紙,是隻舉著大螯的招潮蟹。她正站在台階上跟房東阿姨道彆,笑起來的時候,夕陽正好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馬小雲把車停在街角,隔著一條街的距離,靜靜地看著。手機裡的撥號界麵依然停留在最後一個數字,可他知道,自己不會按下了。荷爾蒙的潮水終將退去,留下的理智會告訴他:有些心動,隻能放在待定的文件夾裡,鎖進係統空間最深的角落,等完成使命歸來那天,再看看是否還能發芽。
馬小雲坐在銀灘咖啡館的角落,看著林溪抱著課本從窗外走過。她的帆布鞋踩在石板路上,發出輕快的聲響,馬尾辮在身後輕輕晃動。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三秒,便自然地移開,落在麵前那杯冷掉的咖啡上。
這不是故作矜持。活過百年的人,早已懂得克製本能的湧動。荷爾蒙像潮水,來了又退,而心湖深處的礁石,早被歲月磨得溫潤——知道什麼該留,什麼該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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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偵探發來她的課表,他順手記了下來,卻從沒按表去找過“偶遇”。年輕人才會掐著時間製造巧合,在她常去的早餐攤排隊,在她必經的路口“恰巧”停車。而他,隻在處理完島上的種子庫事務後,來這咖啡館坐半小時,能看見就看見,看不見也無所謂。
有次在沙灘上,她的教案被風吹散,紙張飛得到處都是。他就在不遠處,卻沒立刻上前,隻是看著她蹲在地上一張張撿,直到有張紙飄到他腳邊,才彎腰拾起,隔著兩米遞過去,說聲你的東西。
她道謝時抬頭笑了,眼裡有陽光的碎片。他點點頭,轉身就走,沒說多餘的話。年輕人或許會借機搭話,問她教什麼課,住在哪,順勢把話題延續下去。但他知道,一旦開口,就可能收不住——百年的閱曆足以讓他輕易找到共同話題,用恰到好處的幽默拉近距離,可那又如何?
他的世界在秦朝,在鹹陽宮的燭火裡,在重金屬中毒的危機中。而她的世界在講台,在學生的作業本裡,在銀灘的晨光裡。兩個世界隔著兩千年的光陰,強行交集,對她是驚擾,對自己是牽絆。
昨晚整理行囊,他把那枚貝殼螃蟹吊墜放進了抽屜深處。不是不心動,隻是懂得,成熟的喜歡不是占有,是不打擾。就像他不會為了一時的荷爾蒙衝動,去做那些刻意討好的事——每天送早餐,記她隨口提過的喜好,在她遇到困難時立刻跳出來充當英雄。那是年輕人的熱烈,帶著點不自知的侵略性。
他的心動,是放在心裡的。像銀灘的沙,細膩,安靜,不聲張,卻真實存在。偶爾想起她對著招潮蟹笑的樣子,會覺得心裡某個角落軟了一下,然後繼續核對穿越的物資清單,檢查係統空間的能量儲備。
夕陽把海麵染成橘紅色時,林溪背著包從學校方向走來。這次,馬小雲沒看她,隻是結了賬,起身離開。擦肩而過時,她的發梢似乎掃到了他的胳膊,很輕,像蝴蝶停了一下又飛走。
他沒回頭,腳步沉穩地走向碼頭。心裡清楚,有些感情,不必說出口,不必去靠近。活了百年,最該學會的,就是把洶湧的荷爾蒙,釀成心底的一汪清泉,不泛濫,不枯竭,隻在想起時,漾起一點溫柔的漣漪,便足夠。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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