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雲靠在島嶼倉庫的金屬椅上，閉上眼，意識沉入係統空間。虛擬屏幕在腦海中展開，他指尖輕劃，調出《史記》《資治通鑒》《秦始皇本紀》的電子卷宗，在“病例”關鍵詞下，散落著曆代史學家的零星記載，像散落在時光裡的碎瓷片。
秦王為人，蜂準，長目，摯鳥膺，豺聲，少恩而虎狼心。屏幕上跳出尉繚子的描述，字跡斑駁。馬小雲放大“豺聲”二字，係統立刻關聯出現代醫學注解：推測為支氣管擴張或聲帶結節，表現為聲音嘶啞、氣息粗重，常伴隨長期咳嗽。他想起在炎黃時代見過的部落首領，因常年征戰受風寒，也有類似症狀，後期發展成咳血，看來秦始皇的呼吸係統問題，早有端倪。
往下滑動，是《史記·秦始皇本紀》的記載：三十七年十月，癸醜，始皇出遊……至平原津而病。係統標注出平原津”的地理位置——今山東平原縣，時值深秋，河水冰冷，或許是風寒加重了舊疾。“上病益甚，乃為璽書賜公子扶蘇曰：與喪會鹹陽而葬。短短幾句，卻透著急促，馬小雲讓係統分析用詞頻率，發現病甚等字密集出現，可見病情惡化之快。
更關鍵的線索在方士的記載裡。係統調出《抱樸子》殘卷，其中提到秦始皇貪於長生，使方士煉五石散，常服之，肌膚生瘡，夜不能寐。五石散的成分在屏幕上展開：鐘乳石、硫磺、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全是含重金屬的礦物。馬小雲眉頭緊鎖，係統自動生成的毒理分析顯示：長期服用會導致汞、鉛蓄積，損傷肝腎功能，表現為皮膚潰爛、失眠、情緒暴躁，與史書記載的少恩而虎狼心恰好印證。
還有這裡。他點開東漢班固的《漢書·五行誌》，秦連相坐之法，棄灰於道者黥，百姓怨望，欲為亂者十室而五……始皇夢與海神戰，若人狀，乃令入海者齎捕巨魚具，而自以連弩候大魚出射之。係統將這段標記為精神症狀：重金屬中毒後期常引發幻覺、偏執，結合長期高壓執政，秦始皇的精神狀態已瀕臨崩潰，連夢中都充滿敵對意象。
他讓係統疊加地理數據，發現秦始皇五次東巡，路線多沿渤海、黃海，停留最久的地方是芝罘今煙台）、琅琊今青島）——這些沿海地區盛產海鹽，而粗鹽中的氯化鎂會加重腎臟負擔。他或許是想用海鹽緩解咳嗽，卻不知道會加速腎功能衰竭。馬小雲自語，調出秦代宮廷食譜，果然發現日飲鹽湯三升的記載，與現代醫學腎病忌高鹽”的禁忌截然相反。
最讓他心驚的是出土竹簡的記載。係統接入裡耶秦簡數據庫，其中一枚簡牘寫著：廿六年，皇帝儘並兼天下……上每食，嘔三升許，不能寐。嘔三升被係統高亮顯示，關聯出幽門梗阻肝衰竭等推測——長期重金屬中毒導致肝功能受損，膽汁反流引發嘔吐，這已是晚期症狀。而另一枚簡牘提到上令醫炙左足，痛不止，則指向神經損傷：鉛中毒會破壞周圍神經，表現為肢體疼痛、麻木，針灸根本無法緩解。
馬小雲讓係統將所有症狀整合，生成動態病程圖：早年因征戰勞累引發呼吸道疾病；中年沉迷丹藥，重金屬開始蓄積，出現皮膚潰爛、失眠；晚年肝腎功能急劇惡化，伴隨精神偏執、嘔吐、肢體疼痛；最後在東巡途中，風寒誘發多器官衰竭，死於沙丘平台。時間軸上的紅色預警點密密麻麻，像一張越收越緊的網。
缺了關鍵一環。他沉吟著，搜索沙丘之變的細節。係統顯示，秦始皇臨終前令趙高為書賜扶蘇，卻書已封，在中車府令趙高行符璽事所，未授使者。結合他的症狀，馬小雲推測：當時秦始皇可能已出現意識模糊，無法自主掌控文書傳遞，才給了趙高可乘之機——這不僅是權力鬥爭，更是疾病埋下的隱患。
虛擬屏幕漸漸暗下去，馬小雲睜開眼，倉庫的冷風吹得他清醒。這些碎片化的記載，在係統的整合下，拚湊出一個被疾病與權力裹挾的帝王形象：他不是天生的虎狼心，而是被重金屬侵蝕了理智；不是不愛惜性命，而是用錯了“養生”的方式。而他帶去的那些藥品——螯合療法排重金屬的製劑、緩解神經痛的修複膏、調理肝腎的營養素，或許正是解開這張疾病之網的鑰匙。
他調出係統空間的物資清單，在重點使用一欄標注：優先清除體內重金屬，輔以呼吸道抗感染治療，穩定精神狀態。屏幕上，秦始皇的虛擬病曆旁，多出一行新的批注：曆史的遺憾，或許能從病理源頭改寫。
馬小雲腦海中指尖在虛擬病曆上滑動，秦始皇的各項症狀數據在眼前鋪展開來，像一張亟待破解的醫學圖譜。作為臨床醫學博士，他習慣用現代診療思維拆解病症，哪怕麵對的是兩千多年前的帝王。
第一步，建立靜脈通路。他在腦海中模擬操作：用特製的青銅針內壁鍍鈦防腐蝕）穿刺肘前靜脈，連接生理鹽水維持液路——秦代沒有無菌環境，必須提前用紫外線燈給穿刺部位消毒，再敷上含銀離子的抗菌紗布偽裝成“太乙神膏）。這一步要避開侍醫的視線，隻能在為秦始皇診脈時快速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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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重金屬中毒，他選擇分階段治療。初期用二巰丁二鈉螯合劑，通過靜脈滴注促使汞、鉛離子從尿液排出——係統模擬顯示，連續用藥五天，血鉛濃度可從800μg降至300μg以下，皮膚潰爛的症狀會明顯緩解。但這藥有腥味，得混入蜂蜜膏，謊稱潤肺方。中期改用口服的青黴胺片，偽裝成安神丸，持續清除組織內殘留的重金屬，同時監測肝腎功能，用甘草酸製劑保護肝細胞。
呼吸係統的問題更棘手。秦始皇的豺聲和咳嗽，結合秦代環境推測是慢性支氣管炎合並哮喘。馬小雲計劃用霧化吸入療法：將布地奈德混懸液混入溫水，裝入特製的青銅熏爐爐底暗藏超聲波霧化器），讓他在熏香時吸入藥物，緩解氣道痙攣。若出現急性發作，就用腎上腺素注射液稀釋後藏在針灸針的中空管裡），通過穴位注射快速平喘——這得偽裝成“針砭療法，不能讓方士看出破綻。
對於文獻記載的嘔吐和消化問題，他準備了兩重方案：口服奧美拉唑抑製胃酸分泌，解決膽汁反流；同時用益生菌製劑凍乾後混入麥餅）調節腸道菌群，改善吸收功能。考慮到秦始皇長期久坐批閱竹簡，胃腸蠕動慢，還得搭配膳食纖維棒偽裝成“穀糠丸”），預防便秘引發的腹脹。
最關鍵的是精神狀態的調理。重金屬中毒引發的偏執和失眠，不能單靠藥物。馬小雲設計了環境乾預方案：讓侍醫將寢宮的青銅燈換成低亮度的植物油燈減少光線刺激），地麵鋪厚氈降低腳步聲乾擾），同時用纈草提取物混入香囊）助眠。若出現躁動，就用小劑量的苯二氮?類藥物藏在酒裡），謊稱“安神酒”，既能鎮靜又不影響次日理政。
他在腦海中反複推演並發症：若出現高熱，就用對乙酰氨基酚栓劑避免口服刺激胃腸）；若肢體疼痛加劇，就用外用的非甾體抗炎膏偽裝成活絡油）；若肝腎功能指標惡化，立刻啟動血液淨化預案——用特製的腹膜透析液混入溫泉水），謊稱泡湯療疾，通過腹膜交換清除代謝廢物。
模擬結束時，虛擬屏幕上的治療成功率從最初的32升至78。馬小雲揉了揉眉心，知道這些現代技術的落地，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看著那些數據——血鉛濃度下降曲線、氣道阻力改善圖表、睡眠時長增加記錄，他忽然覺得，自己不僅是在治療一個病人，更是在嘗試用醫學的理性，去撫平曆史褶皺裡的痛苦。
倉庫外的海浪聲漸起，他將最終的治療方案存入係統空間，備注：以調理為名，行治療之實，不求速效，隻求穩進。畢竟，讓這位帝王在清醒與安穩中多走一段路，或許比所謂的“長生”更有意義。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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