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斯內普和瑞琪用完晚餐，已經是夜裡八點過半了。馬爾福莊園早已沉入夜色，隻有石徑兩側的魔法路燈散發著溫暖的琥珀色光芒。
瑞琪去更衣室，換上深藍色的道袍——長袖長褲，是她在霍格沃茨不必穿校袍時最常穿的那套便服。
兩人並不確定納吉尼此刻是否還留在莊園，也不知該從何找起。索性沿著花園間的小徑漫步，夜風帶著花香和水汽，從兩人身旁輕輕掠過，讓人忍不住放慢了腳步。
斯內普忽然開口：“瑞琪……”
“嗯？”她抬眼看他。
沉默了一瞬，他才問：“你還沒告訴我，你家裡……都有哪些人？”
其實，斯內普並不確定自己是否該問——但上次他問起時，瑞琪並沒有拒絕，隻是說“下次告訴你”。
今天——是否就是那個“下次”？
瑞琪沒有任何猶豫，立刻答道：“我父母，你已經見過了。”
“我還有個弟弟，今年十三歲。”
“我爸爸有兩個親哥哥。我有三個堂哥，一個堂姐。”
“我媽媽還有個親弟弟，前幾年剛結婚，還沒有孩子。”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
“要是還算上我父母的堂親、表親，那就太多了，我也認不全。”
斯內普默默聽著，沒有插話。
當瑞琪說到“我也認不全”時，他嘴角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止住了。
片刻後，他低聲道：“聽起來……很熱鬨。”
兩人沿著花園的小徑緩緩前行，夜風輕柔，吹動花葉沙沙作響。
瑞琪側過頭去看斯內普，正好撞見他垂下的眼神——那種黯淡的、帶著一絲空落的神情，讓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觸到了什麼。
她輕聲道：“我小時候很羨慕沒有弟弟妹妹的人。還嫌家裡人太多，逢年過節的時候不僅很吵，很多魂息湊在一起也會讓我頭疼。”
“可是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回去，才知道——熱鬨也是種福氣。”
斯內普抬起眼，看向沒有光亮的遠方。他淡淡一笑：“是啊。”
走過玫瑰長廊時，不少玫瑰花朵已經綻放，花瓣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柔光，空氣裡彌漫著馥鬱的香氣，整條長廊都被甜潤的花香包裹。
瑞琪停在一簇玫瑰花前，語氣溫柔又認真：“你上次問我的時候，我們還沒有結婚。”
“如果你今天重新再問一次，我會回答你——我的家，有我丈夫，還有我。”
斯內普像被魔咒擊中一般突然停下腳步。
瑞琪沒有看他，隻是望著那一簇正盛放的玫瑰：“我知道你還有自己的安排，還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等戰爭結束，我們再重新考慮——在沒有戰爭的情況下，我們還能不能在一起。”
她抬起頭，眼神清亮，帶著某種決絕的溫柔：“在我們決定分開之前，你就是我家人。”
斯內普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
那些沉重的名字、誓言、秘密……都亂糟糟的糾纏在一起，堵住了他的心，塞住了他的喉嚨、封鎖了他的未來。
可瑞琪的話卻像一把鋒利又溫柔的刀，將他心底最柔軟、最不能觸碰的地方劃開了一道裂縫。
片刻後，他低啞地喚了一聲：“瑞琪……”
他妻子笑了笑，朝玫瑰長廊深處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