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靜默片刻,幾人互相對視,目光遊移不定。柴思桐眼底閃過一抹冷光,卻表麵溫和地點了點頭:“梁道友倒也機警。不如暫且隨我們一道?荒山險地,魔獸橫行,結伴而行,總比獨來獨往要安全。”
話音不急不緩,卻透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
李駿心中冷笑,柴思桐這人,他比誰都清楚。當初在小靈天界,科峰城外的鳳巒山,也是集結眾人,讓他麻痹大意,最後反手布陣,對李駿削骨斷筋,讓他今生難忘。
“嗬,機警?”李駿暗自冷哼,麵上卻裝作半信半疑:“我怎麼知道道友留我何意?莫非……心懷歹念?”
此話一出,空氣微微一滯。
柴思桐眯起眼,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在下柴思桐,不必多疑。我們此行的目標,隻有一人——李駿。斬殺他,奪得碧幽果。除此之外,山林險惡,歹人眾多,若你獨自行走,若再遇些心懷鬼胎的修士……怕是難有好下場。”
李駿眼皮一抬,冷笑出聲:“這話,倒像是在威脅我。既然你們是來追殺李駿的?哼,在下沒什麼興趣。我的好友曾死在李駿手中,勸各位一句,彆把他當軟柿子,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哦?”柴思桐神色一動。對方若真的和李駿交過手,那可是大好的情報來源。他眼底的戾氣收斂幾分,語氣也柔和了幾分:“既然道友與李駿有過交鋒,想必知道此人底細。若真如此,咱們聯手,未必不能反殺此賊。”
李駿微微低頭,心念飛轉。要是此刻拒絕,反倒容易招來懷疑。不如就借此機會,打入他們內部,反掌之間,既能探得情報,又可反製於暗處。
於是他神色鎮定,拱手一揖:“既如此,張某就厚顏隨行。不過,若真有機會手刃李駿,這一劍……必須由我來親自送出。至於碧幽果——我不爭。”
此言一出,眾人神色一鬆。一個不覬覦碧幽果的同伴,遠比心懷貪婪之輩可靠得多。
柴思桐當即展顏,似笑非笑:“張兄果然爽快。”
就這樣,一個名為“張越”的修士,悄然混進了這群修士之中。
——
接下來的日子,李駿如履薄冰。與其說是同伴,不如說是身在賊窩。每一步都必須掂量分寸,小心謹慎。
起初,幾人之間還有些互相戒備的隔閡。李駿看似隨和,卻總在細節上點到為止,言語裡時不時對柴思桐恭維幾句,同行也保持一些距離。柴思桐自視甚高,倒也不厭,甚至漸漸對這個“張越”生了幾分好感。
閒暇時,柴思桐常常提及李駿,言辭狠辣:“李駿此人,狡詐狠毒,留之不堪!若讓我逮住,一劍劈成八瓣!”
聽多了這些話,李駿心裡冷笑,臉上卻一本正經地點頭附和:“此賊惡行累累,張某若真遇見,必不容情!”
——
一天夜裡,篝火搖曳,柴思桐目光冷厲,緩緩開口:“沿途有修士說,半年前李駿被南玄瞻追殺,隻能狼狽逃竄。若真如此,他必在暗處潛行。我們隻要找到他們的蹤跡,若能趁二人兩敗俱傷時出手,不僅能拿下李駿,連南玄瞻的秘寶丹藥也能儘數收入囊中。人多勢眾,不必怕他。”
眾人聞言,目光頓時熾熱起來。
隊伍中的一名光頭修士,散修,名為昌杜,說到:“聽聞南玄瞻是天玄門的天驕,李駿不過是鳳麟門的金丹弟子,聽說還隻是鳳麟變三層弓法,擅長用弓,如此看來,兩敗俱傷是不可能的,怕是李駿已經被南玄瞻滅殺。”
“那我們就殺了南玄瞻,奪了他的機緣!”鐘墅提議道。
倒是昌杜旁邊的武海門修士劉景,搖了搖頭說道:“我們殺不死南玄瞻,而且還留不下他,先不說南玄瞻,我們首先確認李駿的死活,以及他身上碧幽果的下落,然後再做定奪。”
鐘墅點了點頭,望向李駿,試探道:“張兄,你與李駿是如何結怨的?”
李駿心口一緊,卻麵色不變,神情悲憤:“我的摯友林葦青和我一起獵殺魔獸,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最後被李駿搶奪魔核,林葦青當場慘死,誓不與此獠共天!”
說到最後,竟還微微帶了幾分顫音,柴思桐目光閃爍,似乎在分辨真假。
旁人已被激起怒火。
“可惡!”
“這李駿果然該死!”
“張兄放心,若真遇上此賊,必讓他血債血償!”
“李駿,確實該死!”
藥仙門的馬卜儀,一直默默無言,低調得像是空氣,但李駿卻察覺到,這人每次休整時,眼神總會不動聲色地掃過自己兩眼。
“這廝,可能是個老狐狸……”李駿暗暗警覺。
篝火劈啪,火光映照在眾人殺機畢露的臉上。
李駿靜靜坐在其中,眼底閃過一抹譏諷,這些人義憤填膺,也不過故作姿態,這段時間,他們獵殺的修士還少麼?
時間一晃,兩個月過去。
碧幽山域北部的凶石嶺,寒風如刀,亂石林立;斷魂穀裡陰氣森森,鬼嘯不絕;黑岩溪上霧氣翻湧,水中似有巨影潛行;枝葉森密,靈力受阻,猶如踏入絕境。
這一行人,幾乎將北部凶地走了個遍。一路上,他們殺魔獸、鬥修士、搶奪機緣,血雨腥風從未停歇。可不論如何翻查,都不見南玄瞻與“李駿”的半點蹤跡。
李駿心知肚明。
南玄瞻早已閉關準備結嬰,他自己——嘿,不就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混得自在麼!
這兩個月,眾人對“張越”的戒備也逐漸放鬆。刀劍並肩,生死相隨,幾次血戰過後,他甚至被當成了值得托付後背的同伴。殊不知,這個“張越”,就是他們苦苦搜尋的獵物。
——
有一回,小隊在黑岩溪附近遭遇一頭高階魔獸——通背赤猿。那猿渾身肌肉虯結,力大無窮,怒吼震耳,聲波如同雷霆。雙方混戰之中,柴思桐一時大意,被巨猿撲倒在地,利爪已逼到喉嚨!
李駿雙眸驟冷。
這一刻,他幾乎想要放任猿爪下落,甚至心頭掠過一個更瘋狂的念頭:不如自己補上一刀,讓柴思桐永無翻身之日!
然而,就在殺意湧上喉嚨時——
“張越!快幫忙!!”鉗製住赤猿後背的鐘墅怒吼。
李駿呼吸一窒,指尖緊繃。他隻得把殺機壓下,反手揮刀,靈光破空,將那通背赤猿的利爪劈開,赤猿指破的血雨濺在柴思桐臉上,他卻死裡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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