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化司共分六院,除天機參由司主執掌外,剩下賦稅院、積貯院、地籍院、關市院和演策院皆由一名大數師主事。
如今議事廳內,天機參的主位空懸,四院大數師各踞一方,低頭喝茶,仿佛誰也不認識誰。
右側首座,是關市院大數師伍琛。他偷偷掃過在座的幾位,目光不小心碰到左側首座,主管賦稅院的演軍大數師周墨。
周墨瞪他一眼,眼神毫不掩飾的挑釁,仿佛在說:“孫子,瞅你爹乾啥!”
伍琛不敢與之爭鋒,將目光投向彆處。
積貯院大數師趙乾麵對伍琛投來示好的目光,全當沒看到,眼神漂浮不定,就是不與他對視,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彆找我”的模樣。
地籍院大數師吳明年紀最大,一直在閉目養神,神遊物外。
伍琛咳嗽一聲,臉掛笑容:“飛廉青銅像這事,諸位怎麼看?聖旨可是說了,讓演化司儘快想辦法解救出祭靈?”
他話音剛落,周墨便冷哼道:“飛廉祭靈的事先放在一邊,你先給老子說說新造的錢是怎麼回事?鉛八銅二,這他娘的是銅錢還是鉛錢?”說著,他把一枚剛鑄好的錢樣,重重拍在案幾上。
伍琛臉色微變,又恢複如常:“事總要一件一件議嘛,如果周院長不同意,完全可以向司主大人,甚至是向皇上遞折子。”
積貯院的大數師趙乾打圓場:“就是,兩位何必為這點小事爭執?新錢的事可以慢慢再協調,可飛廉祭靈的事卻是刻不容緩。聖旨既然下達,咱們總得有個議案。”
伍琛見有人幫腔,立刻附和:“趙院長說得好。飛廉祭靈乃我大景國五大祭器之一,關乎國本,咱們演化司責無旁貸。”
周墨卻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不屑:“責無旁貸?那也得看是誰的責任。關市院掌管貨幣鑄造,新錢出了問題,難道不是伍院長的分內之事?”
伍琛被懟得一時語塞,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
他乾笑兩聲,試圖轉移話題:“周院長說得對,新錢的事我下去一定徹查。不過眼下還是先說說飛廉青銅像的事吧……”
趙乾道:“伍院長說的是老成謀國之言。飛廉祭靈的事確實不能耽擱。依我看,不如讓演策院接手,他們最擅長推演計算,或許能找到解救祭靈的辦法。”
伍琛眼睛一亮:“趙院長高見!演策院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周墨冷哼一聲,譏諷道:“演策院?他們平日裡不是隻管撥弄算盤、做做統計,寫寫條文嗎?這種大事,交給他們能行嗎?”
趙乾笑了笑:“周院長有所不知,演策院雖然清閒,但本事可不小。論數道上的造詣,司主之下,就是崇知真人。交給他,咱們也能放心。”
周墨見兩人一唱一和,心中雖有不悅,但也懶得再爭:“崇知有本事我承認,但那老東西屬烏龜的,遇事隻會縮脖,如今司主不在,你們能替他拿主意嗎?”
眾人聞言,一時啞然。
正說著,門外傳來陣輕快的腳步聲:“諸位大人,這是在聊什麼呢?”
四個老狐狸對視一眼,瞬間想好說辭。
伍琛起身,熱情地招呼:“崇知師兄來得正好!我們正商量如何尋回飛廉青銅像,你的演策院向來擅長推演計算,不如這差事就交給你們吧?”
崇知真人聞言,不露聲色:“這是何意?遺失的飛廉青銅像不是一直歸奉天司查辦嗎?我聽說祭靈司的也想插手,怎麼輪好像也輪不到演化司去管吧。”
伍琛笑容不減:“崇知師兄有所不知,奉天司與祭靈司在京兆尹衙門鬥法,雙方誰都抽不開身。咱們三司畢竟同氣連枝,總得幫襯一二。再說,演策院平日裡清閒,正好借此機會活動活動筋骨。”
崇知真人調侃道:“伍師弟這話說得倒是輕巧。關市院掌管半數漕運的花銷,怎麼不見你們‘活動活動筋骨’?”
伍琛被噎了一下,也不惱:“我們關市院每日經手的銀錢數以百萬計,實在是分身乏術啊。”
崇知真人目光掃過在座的幾位大數師。
賦稅院的周墨老臉一紅,有些不自在,裝作低頭喝茶。
地籍院的吳明依舊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眼珠翻著望著房梁,仿佛在研究屋頂的榫卯結構。
唯有積貯院的趙乾,見氣氛有些僵,站起身來:“崇知師兄,您先彆急著推辭。我這裡有些東西,您或許會感興趣。”
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卷軸,遞給崇知真人。
崇知真人接過卷軸,目光一掃,隻見上麵寫著一串數字:1.——卷軸上足足寫有上千位小數。
崇知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但很快恢複如常:“這是什麼?”
趙乾帶著幾分神秘:“這是奉天司觀測飛廉祭靈得到的,據說與祭靈遭遇的詛咒有關。我們幾個琢磨半天,也沒看出什麼門道。崇知師兄精通數道,或許能看出些端倪。”
崇知真人問:“奉天司查辦此案的人在哪?我要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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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乾道:“突發惡疾,無一生還。”
崇知真人盯著那串數字,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那飛廉青銅像的事,我們演策院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