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積如山,腐爛的、新鮮的、半融化的、乾枯的……它們不是簡單地堆砌,而是被某種力量強行糅合,骨骼扭曲纏繞,血肉交融,形成一片蠕動的大地。而在屍骸之間,無數滑膩的大蚺穿行其中,貪婪的吞噬腐肉。
謝真的目光忽被前方四座山巒般的陰影攫住,那是四具屍體,龐大得超乎想象。
第一具屍體雙臂怪誕地扭曲,環抱著琵琶。第二具屍骸高舉著一柄巨劍,劍身早已鏽蝕成深黑,布滿蜂窩狀的孔洞。第三具的屍骸則被一把傘骨洞穿……這些景象如同無數冰冷的針,深深刺入謝真的大腦,攪動著理智的碎片,將它們拖向門後永恒的、不可名狀的黑暗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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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真忙退出天門,始終皺著眉頭,一語不發。
李逋懶得問他,索性自己也進入天門,門後的恐怖並未讓他驚訝,甚至沒有感到一點不適,反而有種熟悉的感覺,仿佛是回到故鄉。他踱步到那四具巨大的屍骸麵前,伸手觸摸骨頭,不由的傳來一股心痛。
突然,他注意到其中一具屍骸腰上係著個紫金袋子,爍爍放光。李逋放出菌絲,而那紫金袋子也十分配合,迅速變小,飛到他手中。
李逋正要打開,忽聽一個尖利的聲音:“你是誰?”
李逋轉身,竟是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孩童。他心頭狂跳,下意識反問:“你又是誰?”
孩童歪了歪頭,語氣天真卻冰冷:“我是古一,龍娘娘的孩子。”
龍娘娘?李逋尚未反應過來,孩童突然臉色一變,低聲道:“不好!娘娘要醒了!”說完,他立刻鑽入腐肉管道,消失不見。
遠處,那座原本靜止的,連綿的山川漸漸蠕動。
屍骸崩塌,腐肉翻湧,四周大蚺如潮水般退散,鑽入地下躲藏,仿佛在畏懼某種至高無上的存在。緊接著,一條巨大的蛇尾從屍山血海中緩緩舒展,鱗片漆黑如墨,泛著幽暗的冷光。那怪物上半身是一個女子,肌膚蒼白如屍蠟,長發如活物般蠕動,美豔的麵容卻帶著非人的冰冷。
李逋瞳孔驟縮,渾身血液幾乎凍結。
就在他剛重生到這個世界,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兩個妖怪。一個叫‘金蟾子’,一個叫‘龍仙姑’。
而眼前這個巨大的怪物,正是他曾見過的龍仙姑!
龍仙姑緩緩睜眼,金色的豎瞳鎖定李逋:“驚喜,你到底還是回來了。”
李逋渾身汗毛倒豎,轉身就逃!
可下一瞬,無數大蚺從屍骸中暴起,纏住他的四肢,冰冷滑膩的蛇身勒緊他的喉嚨,讓他幾乎窒息。
他掙紮著嘶吼:“救……命……!”
天門外,謝真聽到李逋的呼救,回過神來,立刻衝進去,拔出長劍,斬斷大蚺的束縛,將他護在身後。
龍仙姑眸光一冷:“區區螻蟻,也敢冒犯天威嚴!”說著,一股漆黑的妖力碾下。
然而,謝真竟硬生生擋下了這一擊!
龍仙姑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個十一轉蠱修,竟有如此偉力?”
謝真嘴角溢血,卻獰笑一聲:“蠱道·萬噬!”十一轉山蚨蠱運轉,猩紅蠱光從謝真體內爆發,如血潮淹沒龍仙姑。
龍仙姑難忍疼痛,蛇尾抬起,砸向謝真。
謝真雙手結印,毫不畏懼:“秘術:蜉蝣·一日得道!”
隻見謝真周身法則湧現,構建領域,他身處其中,容貌極速衰老,可氣息卻節節攀升,如烈火烹油,瘋狂暴漲!
“這是…借未來之力?!”龍仙姑瞳孔驟縮。
謝真身後,一道巍峨法相凝聚成型,那是尊青衫老者,周身懸浮寶扇、玉印、拂塵和法輪。
“蜉蝣一日,燃儘春秋——斬!”
寶扇淩空一劃,如天刀落下,無聲無息間,將整片空間一分為二。同時龍仙姑巨大的妖軀也斷為兩截,漆黑妖血噴湧如瀑!她發出一聲淒厲嘶吼,斷裂的蛇尾瘋狂扭動,上半身卻仍懸浮於空,金色豎瞳死死盯著謝真,怨毒至極。
“區區凡人,竟敢傷我?!”
斷軀血肉蠕動,迅速速度愈合,龍仙姑妖氣翻湧,持續不斷進攻謝真。
謝真揮動拂塵抵擋,突然悶哼一聲,領域轟然破碎,衰老的容貌恢複年輕,氣息驟然萎靡。
“走!”他一把拽起仍在恍惚中的李逋,暴退向天門之外。
龍仙姑厲嘯一聲,蛇尾如電,追擊而來。千鈞一發之際,謝真將李逋的精血彈向天門!
轟——!
白玉巨門發出沉悶的轟鳴,開始緩緩閉合。
龍仙姑的尾尖來不及收回,竟被生生夾斷!一截丈許長的漆黑的蛇尾墜落,血肉蠕動間,竟化作一名縮小版的龍仙姑分身,雖妖氣大減,卻仍帶著本尊的冰冷殺意。
她自知此刻不是謝真的對手,望著躲在謝真身後的李逋:“乖寶貝,本仙姑遲早會把你抓回來。”
說完,龍仙姑分身跳下雲端,化作一道黑煙,遁入凡間,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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