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逋正跟山君閒聊,忽聽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隻見秦雲凰一襲素衣闖進書房,發間玉簪歪斜,衣袍上還沾著泥漬,神色顯出幾分狼狽。她拿著一團染血的軟甲:“李無咎,我族人今早押糧進城時失蹤,你知道是誰乾的嗎?”
這一個月來的局勢在李逋腦海中快速閃過:自他下令關閉軍倉、停止平抑糧價後,豐都糧價一路飆升到二兩銀子一鬥。但隨著龍池秦氏族人陸續遷入,他們在東市新開的四家糧鋪,以合理價格售糧,糧價便開始回落。
侯家顯然無法容忍這樣的局麵。
他們先是煽動地痞流氓去秦家糧鋪鬨事,後又假意‘議和’,實則想聯合秦家哄抬糧價至六兩一鬥,畢竟當地居民剛領到‘拆遷補償’,閒錢不少,正是油水最足的時候。可沒想到龍池族長秦健和副族長秦雄極力反對。
侯家想要動武,將二人扣下,結果反被打了個人仰馬翻。但第二天,就發生秦家糧車被搶,族人失蹤的大案。
李逋吩咐林疾和杜長纓:“魚要上鉤了,準備收網。”
杜長纓問:“那些侯氏官員也要抓嗎?”
李逋想了想:“他們都是慕容燼任命的,暫且不動,可他們的親族可沒有免罪的權力。”
二人稱是,調遣司衛包圍侯家宅院,城內糧鋪,城外糧倉,均被查封。
李逋叫來王猛,讓他陪著秦雲凰一起辦案。侯府的家眷一個個被押出來,不少人拚命喊冤,其中許多尚不懂事的孩子不斷的嚎哭。
秦雲凰看著司衛粗暴的手段,皺眉不語。
王猛問林疾:“你打算怎麼找出龍池族人的下落。”
林疾道:“進了大牢他們就會說。”
王猛又問:“什麼罪名想好了嗎?”
林疾反問:“先生想要給他們定什麼罪?我照辦就是。”
秦雲凰看向他,王猛急道:“胡鬨!當然是要審,他們要是喊冤,你怎麼辦?”
林疾聳聳肩,理所當然的回答:“進了大牢他們就不喊冤了。”
秦雲凰冷笑:“傳言果然是真的,大景國法度在司衛麵前,形同虛設。”
林疾對王猛客氣那是因為李逋,對秦雲凰直接懟道:“你廢話真多,還想不想找回族人?”
這時,那三位參謀跟著慕容燼走過來,慕容燼臉上掛著無奈的神色。
慕容燼道:“十二郎,你姐夫在哪?”
林疾行了一禮,剛要回答,就見身後傳來李逋的聲音:“我在這,怎麼你想反悔?”
慕容燼把他拉到一旁:“無咎,你這事鬨得太大了。”
李逋拿出一本《大景律》,道:“把持行市,哄抬糧價者,沒收家產,主犯斬首。拐賣良人為奴者,處以絞刑。團夥作案淩遲,涉及官員者,追加族誅。”
慕容燼道:“這案子我派人查清了,秦姑娘的族人是被侯家賣給徐州客商,他們剛出城不久,趕緊追還來得及。”
他身後三位參謀道:“李大人開恩,這一次是侯家有錯在先,族長已將首犯侯公子)踢出族譜,任由官府發落。”
李逋白他仨一眼,歎道:“本人執法如山,與其求我,你們去不如去求苦主撤案,隻要他們答應,本官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嘍。”
三名侯氏官員自覺羞憤,但此時此刻也不得不低頭去求秦雲凰。
秦雲凰雖然心軟,但依舊要求先把族人找回來,才答應撤案。
慕容燼將那失蹤族人的消息告知秦雲凰後,秦雲凰當即單槍匹馬衝出城去。此時,李逋正打算回家補個覺,卻見王猛緊跟著秦雲凰離開,急忙點派林疾、杜長纓和山君,前去追趕。
慕容燼攔住李逋:“你們不能去!”
李逋詫異:“怎麼了?”
慕容燼欲言又止,半晌說不出個因由。李逋不再耽擱,調轉馬頭追趕王猛。
疾馳途中,秦雲凰回頭瞥見王猛,皺眉問道:“你一個文人跟來做什麼?”
王猛喘著氣答道:“我……我怕你受傷。”
秦雲凰冷冷丟下兩個字:“無聊。”隨即策馬揚鞭,頭也不回地向前奔去。
李逋追上王猛,一把拽住他的馬韁:“彆添亂,讓林疾帶你回去。”
王猛急道:“我怕秦姑娘一個人出事!”
李逋嗤笑一聲:“我和杜長纓去幫她,你去能乾什麼?送死嗎?”
王猛啞然,終是歎了口氣:“主公,那你也小心。”
李逋沒再理他,一夾馬腹,很快追上秦雲凰。秦雲凰回頭見是他,嫣然笑道:“你怎麼來了?”
李逋哼了一聲:“狗才願意來,還不是受景略所托,我才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