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逋醒來後,隻覺渾身酸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精致的雕花木床上,帳幔低垂。
“主人,您醒了!”守在床邊的小狐妖青嫿驚喜道。
李逋試圖撐起身子。青嫿連忙拿過軟枕,墊在他後背,又端過一碗溫熱的粥,用小勺吹吹,送到他嘴邊。
小米粥入口溫熱,帶著淡淡的甜味和花香。
“好喝嗎?”青嫿眨著大眼睛,滿含期待。
“嗯。”
“嘻嘻,是以前林姐姐教我做噠。”
聞言,李逋眼神一暗,壓下心緒,問:“這是哪裡?”
青嫿答道:“並州治所晉陽大都督府。”
李逋皺眉:“楊淵的府邸?”
話音未落,一名年輕男子推門而入,來人正是楊淵之子楊聰。他語氣溫和,笑容可掬,問:“李兄,傷勢可好些了?”
李逋警惕地盯著他,反問:“秦雲凰、王猛他們人在哪裡?”
楊聰道:“李兄放心,你的同伴我都妥善安頓好了,絕無怠慢。”
李逋白他一眼,臉上寫滿不信任。
楊聰道:“無咎,以往諸多事情,皆是形勢所迫。我楊氏從未存心要害你。”
說著,他取出兩封信放在床邊:“你看,這是慕容燼托我關照你的親筆信。這一封,則是崔玉送來,威脅家父,不許難為你的信。”
李逋懶得聽他鬼扯,趁機問出埋在心中的疑問:“當初在雙煬城,你們要殺我,尚可理解。但怎麼敢對慕容燼下手?他可是慕容家的長子,明麵上的家族繼承人!”
楊聰道:“都說了,形勢所迫。當時皇甫家、鐘離家,甚至慕容家內部都有人,向我楊氏許以重利,暗中施壓,不敢不從。”
李逋追問:“慕容家誰?”
楊聰笑而不語,順手拿起橘子,把皮剝開。
李逋道:“肯定是慕容傑那個狼崽子。要知道,慕容燼對他可是掏心掏肺。”
楊聰把橘肉遞過去,見李逋嫌棄,索性自己吃下,嗚囔的回答:“在世家大族裡,利益永遠是第一位的,親情排不上號。”
他站起身,解下令牌交給青嫿:“侵入河東的‘西京四凶’之一,龍首蠱雕同意談判歸順,此事關乎邊境安危,我須親自前往。李兄在這需要什麼,儘管吩咐下人。待你傷養好後,談判想必也差不多結束,屆時我再親自護送你去西京。”
說完,楊聰告辭離去。
李逋心中無語,哼哼,護送,說得倒是好聽,天知道這楊氏父子,又在打什麼算盤。
轉眼間,半個月過去。
王猛、秦雲凰、林疾等人時常前來探望,見李逋傷勢日漸好轉,也都放下心來。
李逋住在楊家府邸,也毫不客氣,自從打聽到楊淵、楊聰父子均不在晉陽城中,他便把大都督府當成自己家,不斷從賬房支取銀錢,購買療傷丹藥、黑火藥、赤涅等物資。
這日,秋風送爽,天氣晴好。
李逋閒來無事,躺在院中的搖椅上,愜意的唱著:“大丈夫豈能夠老死床笫間,學一個丹心報國馬革裹屍還。我把那長江當匹練,信手舒卷履平川。東風起燒戰船……”
“主人!主人!”青嫿一臉驚恐小跑過來:“劉先生又來了!”
“你告訴他,我舊傷複發,昏死過去,攔住他!”說罷,李逋起身就要溜回屋內。誰料,他剛抬起屁股,劉琨洪亮的聲音從門內傳來:“小李子,快給我上茶。”
蔫頭蔫腦的謝家五虎跟在劉琨身後走進來:“小師叔,我們又來了。”
李逋腦殼發昏,強擠出笑容,轉身去泡茶。
話說李逋剛能下地時,第一個要見的人便是劉琨。原因無他,隻因劉琨自稱與趙臣是過命的兄弟。為取信於劉琨,他還拿出那盞趙大哥送的陶燈。
劉琨見陶燈後,果然對他信任有加,開始傾訴往事。
起初,李逋愛聽。可一天天過去,他漸漸發覺不對,這位仁兄,是個不折不扣的話癆,而且還是說話磕巴的話癆!同一件事,翻來覆去、覆去翻來地講上無數遍,情緒始終飽滿激昂。而且隻要他一開口,旁人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隻能被迫接語言洗禮。
最該死的是,有一次李逋在旁,聽的腦漿沸騰,為打斷劉琨的話,暴露自己一激動,說話也有點結巴的小毛病。
劉琨見狀,同病相憐,自以為找到了知己。
哎,不提了……
李逋端來茶,乖乖給劉琨倒上。
劉琨先給謝家五虎一人分一杯:“喝杯茶,彆我、我一說話,你們就睡覺。”言罷坐定,他清清嗓子:“今日秋光正好,最宜撫今追昔,小李子咱們昨天講到哪?嗯?嗯!”
李逋還不能不接話:“前輩叫我無咎就行,昨天說到驛傳司改製。”
劉琨一拍桌子:“對,自從少令尹恢複祖製,您猜怎麼著?信客選拔不憑實力,全…全憑送信多少,我們又不是替人跑腿的催巴。你看這五隻,還是上品信客,有那實力嗎?沒有,怎麼上來的?送信送上來的,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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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逋張張嘴,沒接住話。
劉琨自說自答:“沒用!我、你趙大哥、祖老弟,當…當……”
李逋呼吸加快,想把話接下去,不料也被感染:“當…當…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