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設想過冷凝霜的無數種反應。
震驚、憤怒、哭泣、辯解……
但他唯獨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的……平靜。
平靜得,就好像隻是在聽一件與自己毫不相乾的事情。平靜得,讓他這個在宮裡察言觀色了一輩子的老狐狸,都感到了一絲莫名的心悸。
“殿下說笑了。”他定了定神,重新堆起笑容,“既然旨意已傳到,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車馬已經備好,還請殿下……儘快啟程。”
他刻意在“儘快”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有勞。”
冷凝霜的回應,依舊隻有兩個字。
李公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想從那張清冷絕美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但他失敗了。
最終,他隻能躬身行了一禮,帶著一眾小太監,快步離開了這座愈發冷清的霜華宮。
直到他們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宮門之外。
“哇——”
侍女翠花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哭了出來。
“殿下……他們……他們怎麼能這樣對您!您是父皇最疼愛的女兒啊!就因為……就因為一顆蛋,他們就要把您趕出皇宮!”
她為主子感到不公,感到委屈。
其他的幾名侍女,也都紅了眼圈,整個正殿內,一片愁雲慘淡。
然而,作為當事人的冷凝霜,卻仿佛一個局外人。
她緩緩走到窗邊,看著窗外那湛藍的天空,眼神中,沒有半分的失落與悲傷,反而……閃爍著一種如釋重負的光芒。
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甚至可以說,這正是她計劃的第一步!
中州皇城,是權力的中心,更是天底下最險惡的漩渦。
留在這裡,她每天都要麵對來自兄長們的明槍暗箭,麵對父皇那深不可測的帝王心術,麵對無數勢力的拉攏與試探。
這對於一個需要時間來成長,並且還帶著一隻“嗷嗷待哺”契約獸的重生者來說,絕非好事。
而“天道院”,則完全不同。
那裡,是整個靈武大陸所有天才的搖籃,是中州皇朝唯一承認的,可以超然於皇權之外的“聖地”。
在那裡,即便是皇子,也不敢太過放肆。
進入天道院,暫時脫離這個權力的漩渦,利用學院豐富的資源,安心發育,積蓄自己的力量……
這,才是她目前最優的選擇!
父皇的那道聖旨,看似是懲罰,是放逐。
實則,卻正中她的下懷!
至於那些被削減的資源和月錢……
冷凝霜低頭看了一眼,正好奇地用爪子扒拉著聖旨上金燦燦花紋的景葉,嘴角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弧度。
有這家夥在,她還需要擔心資源的問題嗎?
“彆哭了。”
冷凝霜轉過身,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大殿的哭聲,都為之一靜。
“翠花,去,幫我收拾幾件換洗的衣物。”
“殿下?”翠花淚眼婆娑地看著她。
“不用太多,簡單些就好。”冷凝霜的語氣,不容置疑,“其他人,願意隨我一同去天道院的,便去收拾行裝。不願意的,可去內務府領一筆錢,自行離去。我絕不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