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瘴雨林,黃一夢馬不停蹄,駕馭流雲梭一路向北。
越往北行,天地間的靈氣便越發稀薄狂暴,天空也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暗紅色。
大地逐漸從鬱鬱蔥蔥變為荒蕪,地麵上開始出現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坑洞,有些坑洞中還殘留著焦黑的痕跡和奇特的金屬碎片——那是隕星墜落留下的痕跡。
這裡就是隕星原,一片被星辰碎片反複蹂躪過的土地。
“好家夥,這地方是被天劫犁過地嗎?”黃一夢站在流雲梭上,看著下方滿目瘡痍的景象,忍不住吐槽,“開發商都不敢這麼拆,星軌那幫人居然選這兒當據點?心理素質可以啊。”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灼熱後的焦糊味,混雜著稀薄卻異常活躍的星辰輻射。普通人在這裡待久了,輕則重病,重則變異。
但對修煉星辰類功法的修士來說,這裡卻是難得的寶地——前提是能扛住那些混亂狂暴的星辰之力。
根據毒煞執事的記憶和星閣玉簡的標注,黑石寨就位於隕星原的西北邊緣,一處相對“平靜”的隕石坑旁。
黃一夢降低了飛行高度,收斂氣息,開始謹慎地接近目標區域。
很快,她的神識邊緣捕捉到了人類活動的跡象。
那是一個建立在巨大黑色隕石坑邊緣的村落,房屋大多用黑色的隕石碎片和夯土壘成,低矮而堅固。
村落周圍開墾著一些稀稀拉拉的田地,種植著某種耐輻射的暗紅色作物。一些衣著簡樸、麵黃肌瘦的凡人正在田間勞作,或者搬運著黑色的石頭。
從表麵上看,這確實是一個在惡劣環境中艱難求生的凡人村落。但黃一夢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首先,這些凡人的精氣神,太“穩定”了。生活在隕星原這種鬼地方,常年受輻射和狂暴靈氣影響,正常人就算不死,也該是病懨懨、神情麻木或者狂躁易怒才對。
可這些村民,雖然麵有菜色,但眼神平靜,動作協調,甚至隱隱有種……麻木的秩序感?
其次,村落中央,那座明顯比其他房屋高大、用完整黑色巨石砌成的“祠堂”,散發著一股極其隱晦、但逃不過黃一夢感知的陣法波動。那波動與星辰有關,卻帶著一種令人不舒服的扭曲感。
最後,她在田間勞作的村民中,看到了幾個“監工”。
那幾人穿著與其他村民無異的粗布衣服,但身形明顯更健壯,眼神也更加銳利,腰間鼓鼓囊囊,似乎藏著兵器。
他們的修為被某種秘法遮掩,但在黃一夢的神識下,依然無所遁形——兩個築基中期,一個築基後期。
“凡人村落裡藏著築基修士當監工?這配置是不是有點超標了?”黃一夢心裡冷笑,“而且這遮掩修為的秘法……跟幽冥組織那個黑衣人用的是同源?越來越有意思了。”
她沒有貿然闖入,而是在距離村落數裡外的一處隕石陰影後降落,換上了一套灰撲撲的、帶著風塵仆仆痕跡的粗布衣裙,將修為完美偽裝成一個煉氣三層的落魄散修,臉上也用法術弄出些疲憊和營養不良的痕跡。
“先混進去看看,這黑石寨到底是‘淳樸山村’還是‘邪教窩點’。”
她背著一個破舊的小包袱,踉踉蹌蹌地朝著黑石寨走去。
剛靠近村口,就被那兩個扮作村民的築基中期監工攔住了。
“站住!哪裡來的?”其中一人眼神警惕地打量著黃一夢,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短刀上。
“兩、兩位大哥……”黃一夢露出怯生生的表情,聲音微弱,“小女子是南邊逃荒來的,跟家人走散了,又迷了路……看到這裡有村落,想來討口水喝,歇歇腳……”她恰到好處地咳嗽了兩聲,一副隨時要暈倒的樣子。
兩個監工對視一眼,眼神交流。
“逃荒的?煉氣三層?”另一人皺眉,“這年頭,煉氣期也敢獨自在隕星原亂跑?不怕死嗎?”
“實在是沒辦法了……”黃一夢眼眶泛紅用力擠的),“求兩位大哥行行好……”
這時,那個築基後期的監工頭目走了過來。他是個麵容黝黑、看起來頗為憨厚的中年漢子,但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精明。
“怎麼回事?”他問道。
“趙頭兒,是個逃荒的散修,煉氣三層,想進村歇腳。”監工回答道。
趙頭兒上下打量了黃一夢幾眼,尤其是多看了她幾眼蒼白憔悴的臉偽裝的),沉吟片刻,臉上露出樸實的笑容:“姑娘一個人不容易啊。咱們黑石寨雖然日子也苦,但也不能見死不救。進來吧,不過……”他話鋒一轉,“村裡規矩多,你隻能在外圍茅屋歇息,不能亂跑,尤其是不能靠近中央祠堂。明白嗎?”
“明白!明白!謝謝大哥!謝謝大哥!”黃一夢連連點頭,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
在趙頭兒的“安排”下,黃一夢被帶到村落外圍一間閒置的、低矮破舊的茅屋中。茅屋裡除了一張破木板床和幾個陶罐,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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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先在這裡歇著,晚點會有人給你送點吃的。”趙頭兒看似關切地叮囑了一句,便轉身離開了,但黃一夢能感覺到,有兩道隱晦的神識始終鎖定著這間茅屋。
“監視得挺緊啊。”黃一夢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心裡盤算著。
她悄然將自身神識如同水銀瀉地般鋪開,避開那兩道監視的神識,仔細感知著整個村落。
白天的黑石寨,看似正常。村民們勞作、交談、生火做飯,孩童在有限的空地上玩耍。但黃一夢很快發現了更多異常:
村民們交談的內容極其單調,幾乎全是關於勞作、天氣和對“星神”的感恩。他們口中的“星神”,似乎就是村落中央祠堂供奉的對象。
所有村民,包括孩童,手腕上都係著一根粗糙的、編織著黑色石子的手繩。那手繩散發著微弱的、與祠堂同源的扭曲星辰波動。
村落裡幾乎看不到老人。偶爾有幾個看起來年紀較大的,也都是沉默寡言,眼神渾濁,仿佛失去了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