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流雲之域,天空徹底放晴。
持續數月之久的暗紅色星怨天幕,如同被一雙無形大手緩緩撕開的破布,從邊緣開始片片崩解、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久違的蔚藍,陽光毫無阻礙地灑落大地,照亮了滿目瘡痍的山河。
天隙穀已經平靜下來。
怨力海完全乾涸,露出下方深達千丈的黑色穀底。
那座觀星台依舊矗立,台中央懸浮的銀色種子緩緩旋轉,散發出最後一絲淨化之力——它已完成使命,光芒正在逐漸黯淡。
黃一夢站在穀邊,仰頭看著藍天。
陽光有些刺眼,她眯起眼睛,感受著久違的溫暖。風吹過,帶著焦土和血腥的味道,但也有一絲……新生青草的清香。
“前輩。”身後傳來劉明的聲音。
這年輕人三天前就找過來了,帶著雲渺宗的幾十名弟子,說是玄素真人派來支援的——雖然仗都打完了。
黃一夢回頭:“宗門怎麼樣了?”
“正在重建。”劉明臉上帶著疲憊,但眼神亮晶晶的,“護山大陣已經修複,傷亡統計出來了……元嬰長老戰死九位,重傷四位。金丹弟子損失三百餘人,築基弟子……”
他聲音低了下去。
黃一夢沉默。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具體數字,心還是沉了一下。
“掌門師兄呢?”她問。
“掌門……還沒出關。”劉明小心翼翼地說,“玄素師叔說,掌門閉關處在主峰深處,外麵有禁製保護,沒有被波及。但衝擊化神的過程不能被打斷,所以……”
“所以現在宗門誰管事?”
“玄素師叔暫代,但她讓我帶話給您——說等您回去,代掌門之位交給您。”
黃一夢挑眉。
雲河道尊閉關前確實說過讓她代管宗門,但那時情況危急,現在是戰後重建……
“知道了。”她點頭,“你先帶人回宗門,我稍後就到。”
“前輩您不一起?”
“我還要處理點事。”
劉明猶豫了一下,還是行禮告退,帶著雲渺宗弟子們離開了。
黃一夢等他們走遠,才轉身看向天隙穀深處。
那裡,站著一個人。
一個她沒想到會出現的人。
“星璿長老。”黃一夢語氣平靜,“您怎麼來了?”
星璿——星閣內務長老,元嬰中期修為,在星衍失蹤、星隕重傷後,星閣的實際掌權者。
她今天穿了一身素白道袍,臉色憔悴,眼中帶著血絲,顯然這幾天沒休息好。
“黃長老。”星璿走近,在黃一夢麵前停下,沉默片刻,突然躬身行了一禮,“星閣……欠您一個天大的恩情。”
黃一夢沒躲,坦然受了這一禮。
“星衍閣主的事,我很難過。”她說的是實話。
星璿直起身,眼圈微紅:“閣主他……早就料到自己會死。三個月前離開星閣時,他就交代了後事。隻是我們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
她深吸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一枚星光令牌。
令牌通體銀白,正麵刻著“星閣”二字,背麵是一個複雜的星辰圖案。
“這是閣主令。”星璿將令牌遞給黃一夢,“閣主遺命:若他身死,而您能淨化天幕、守護此界,便將此令交給您。星閣上下,聽您號令。”
黃一夢沒接。
“星璿長老,我隻是雲渺宗長老,沒資格接管星閣。”
“不,您有。”星璿堅持,“閣主說,您是變數,是破局之人,也是唯一能帶領流雲之域走出困境的人。星閣作為此界正道領袖,必須全力支持您。”
她頓了頓,壓低聲音:“而且……星閣現在內部不穩。星隕師兄重傷昏迷,不知何時能醒。下麵那些長老各懷心思,有人想投靠幽冥餘孽,有人想自立門戶。我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外援,震懾他們。”
黃一夢聽明白了。
星璿這是借星衍的遺命,拉她當靠山呢。
“我可以暫時保管閣主令。”她接過令牌,“但星閣的具體事務,還是您來處理。我隻在必要時出麵。”
“足夠了。”星璿鬆了口氣,“另外……還有一件事。”
她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枚黑色玉簡。
“這是閣主生前留下的最後一份情報。他說,等天幕淨化完成後,才能交給您。”
黃一夢接過玉簡,神識探入。
玉簡內容不多,隻有三條信息:
第一,上界巡天司不會善罷甘休。天樞八人隻是先鋒,後續還會有更強者下界,追查天樞等人失蹤之事,並搶奪淨化後的“天隙通道”。
第二,幽冥血冥老祖重傷逃遁,但並未放棄複活冥祖的計劃。他手中還有一枚“冥祖真血”,可能會鋌而走險。
第三,流雲之域內部,還隱藏著一個“暗子”。此人身份不明,目的不明,但一直在暗中推動星軌、幽冥、巡天司三方衝突,坐收漁利。星衍懷疑,此人可能與萬年前那場“上古大劫”有關。
黃一夢臉色凝重。
前兩條還好,早有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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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條……暗子?上古大劫?
她看向星璿:“星衍閣主有沒有說,這個‘暗子’可能是誰?”
星璿搖頭:“閣主隻說,此人隱藏極深,修為至少化神,且精通偽裝變化之術。可能是我們身邊的任何人,甚至可能……是已經‘死去’的人。”
黃一夢心中一動。
已經死去的人?
她想起幾個名字:韓天梟銀鯊幫主)、墨長老幽冥十三長老)、星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