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毒蜥王巢穴深處,空氣粘稠得像化不開的毒漿。
那股獨屬於築基巔峰妖獸的腥臭,混雜著腐敗的甜膩,黏在皮膚上,
連運轉陰煞靈力都得費上幾分力氣才能勉強驅散。
林夜貼著冰冷的洞壁,像塊融入環境的岩石,已經在這兒“撿”了小半個時辰。
指尖摩挲著剛剝下的半片鱗甲,入手冰涼堅硬,算是不錯的收獲。
但他心裡那點莫名的不安,卻像巢穴裡的毒瘴,越來越濃。
不對勁。
獨居妖獸的巢穴,尤其是蜥王這種級彆的,
要麼藏著經年累月囤積的天材地寶,要麼……就得有崽子。
可這巢穴除了滿地狼藉和零散的鱗甲碎骨,乾淨得不像話。
林夜捏緊手裡半塊斷裂的蜥王爪尖,斷麵滲出的淡綠毒液滴在地上,蝕出細小的坑洞。
他目光掃過巢穴最深處那片深陷的凹痕——那是蜥王平日盤踞之地,
泥土被壓得比精鐵還硬,可除了幾根脫落的毒囊,連根像樣的“家底”都沒有。
“總不能真是個窮鬼蜥王吧?”
林夜嘖了一聲,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胸口的息壤珠。
溫潤的觸感傳來,讓他躁動的心緒稍稍平複。
這珠子是他的底牌,也是他“苟道”的最後依仗。
一絲極淡的土行感應順著掌心蔓延開,像根纖細的銀針,悄無聲息地紮向地底。
就在這時,感應猛地一頓。
三尺之下,有東西!
不是岩石,也不是尋常骨骼。
那東西邊緣規整得有些刻意,像是被什麼硬生生“糊”在土裡,
而且……裡麵似乎裹著一縷微弱的活氣?
林夜瞳孔微縮。
在這滿是死氣的巢穴底下,有活氣?
他沒立刻動彈,反而不動聲色地退到遠處一堆白骨後,假裝整理懷裡的鱗甲碎片。
眼角餘光卻像鷹隼般鎖定那片地麵——凹痕邊緣,靠近岩壁的角落,
泥土顏色比彆處深了些許,連流淌的毒液到了那兒,
都像是被無形的手拽了一下,流速明顯慢了半拍。
果然有貓膩。
林夜摸出塊蜥王斷骨,屈指一彈,骨塊劃過一道弧線,“咚”一聲悶響砸在那片地麵上。
斷骨應聲彈起,並未陷入。
他又撮起一捧帶著毒液的黑土撒過去,土粒落在上麵,
竟沒像彆處那樣迅速融開,反而簌簌滾落,留下淺淺的痕跡。
“硬化粘液層。”
林夜心裡有了譜。
腐毒蜥王能分泌一種特殊粘液,遇土即凝,
堅硬韌實,堪比精鐵,還能隔絕氣息。
這玩意兒他之前在蜥王屍體的傷口裡見過,當時隻當是普通分泌物,
沒太在意——現在看來,是他大意了。
他繞到岩壁旁,背對著洞口。
這樣一來,即便有意外,也能第一時間退向巢穴外,掌握主動。
右手食指中指並攏,陰煞靈力在指尖凝成寸許長的灰黑刃芒,死氣繚繞。
對付這種粘液層,蠻力隻會震壞裡麵的東西,得用巧勁。
“呼……”
林夜緩緩吐氣,胸腔幾無起伏。
指尖的靈力刃貼上粘液層邊緣,如同切凍脂般,極緩慢地往裡鑽。
粘液層硬得驚人,刃口每推進一分,都能感覺到內裡傳來的反震力,
還有……那縷活氣似乎被驚動了,輕輕“跳”了一下。
林夜的心跳也跟著漏了一拍。
萬一裡麵不是蛋,是蜥王藏的高濃度毒囊?
或者更糟,是某種共生的劇毒蟲豸?
他的靈力刃頓在原處,指尖滲出的冷汗滴落在粘液層上,瞬間蒸騰起一縷白汽。
退?
可那活氣精純得誘人,分明帶著蜥王獨有的毒瘴氣息,十有八九是幼崽……不退?
一旦失手,這巢穴裡的毒氣被引爆,他就算能跑掉,也得脫層皮。
“苟道……不是不冒風險,是算清楚了風險再冒。”
林夜咬了咬牙,將【禦風術】提至臨界值,隨時準備抽身。
靈力刃猛地加速,順著粘液層的天然裂隙切了下去——“哢嚓”一聲輕響,如同掰斷一截老樹枝。
一塊巴掌大的粘液塊被完整取下,露出一個黑黢黢的洞口。
毒瘴如同被捅破的蟻穴,從洞口洶湧而出,
濃度比外麵高了十倍不止,卻帶著一絲甜腥的活氣。
林夜早有準備,【禦風術】微催,身形如落葉般飄開三尺,
同時運轉【陰煞訣】,灰黑靈力在身前凝成一道屏障,將毒瘴穩穩擋在外麵。
等毒氣散了些,他才小心翼翼地湊近洞口。
洞穴不大,剛夠塞進顆人頭。
最裡麵,一枚暗綠色的蛋靜靜躺著,比他的腦袋還大上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