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骨林深處,死寂如墨。
遠處,那被墨綠色毒瘴半掩的禁忌祭壇,
依舊像一頭蟄伏億萬年的太古凶獸,無聲散發著令靈魂戰栗的威壓。
百米外的土坡後,林夜將自己嵌進冰冷的岩石陰影裡,連呼吸都凝成了涓涓細流,緩緩吐納。
噬魂魔戒的灼痛感尚未褪儘,指尖那點餘溫,像個滾燙的烙印,
時刻提醒著他剛才驚鴻一瞥下的致命威脅。
祭壇上扭曲蠕動的詭異符文,流淌的幽綠怨魂之火,還有那混雜著死氣、腐朽與太古威嚴的恐怖氣息……
這一切,都像實質的鎖鏈,緊緊攫住他的心臟,讓每一次搏動都沉重無比。
先天禁忌之體的共鳴微弱卻清晰。
這並非力量的吸引,更像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畏懼與警示。
這種感覺,比麵對任何築基期妖獸時都要來得強烈直接,是生命本能對極致危險的抗拒。
跑?
這個念頭毒蛇般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帶著原始的衝動和誘人的解脫感。
但理智,如同最堅固的鎖鏈,瞬間捆住了這股衝動。
此刻任何多餘的動作,都可能打破這微妙的平衡,將自己徹底暴露在那未知的恐怖存在麵前。
他甚至不敢確定,轉身狂奔會不會比靜止不動更危險。
林夜的眼神在極致的冷靜中,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掙紮。
那是貪念與理智的交鋒,是機緣誘惑與生存本能的角力。
放棄嗎?
那祭壇下方,必然隱藏著驚天秘密,甚至可能是難以想象的機緣。
息壤珠的異動,先天禁忌之體的共鳴,噬魂魔戒的警示……
無一不在暗示。
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爭命,機緣往往與危險並存,富貴險中求……
這些念頭如同潮水般湧來,衝擊著他的意誌。
然而,腦海中迅速閃過自身的實力評估:
築基初期,陰煞靈力剛入門,禦風術尚不熟練,詛咒嫁接術更是初級。
這點微末道行,在那等連係統都無法評估等級的禁忌祭壇麵前,無異於螻蟻撼樹,飛蛾撲火。
送死,和機緣,哪個更重要?
答案,不言而喻。
林夜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混雜著淡淡的腐臭味,反而讓他更加清醒。
他不是魯莽之輩,能在毒瘴穀這種絕地活到現在,靠的就是遠超常人的謹慎和那深入骨髓的“苟”字訣。
任何試圖靠近或觸碰祭壇的行為,都是自殺。
這個結論如烙印般刻在心底,不容置疑。
他不再猶豫,開始緩緩後退。動作輕得像一片羽毛,
每一步都踩在枯骨與腐葉最厚實的地方,避免發出任何一絲多餘聲響。
身體壓得極低,如同一隻警惕的蜥蜴,利用每一塊岩石、每一堆枯骨作為掩護,
繞開可能存在的能量波動區域。
這個過程極其緩慢,也極其耗費心神。
他不僅要控製身體,還要時刻運轉陰煞靈力,警惕感知著周圍的一切變化,尤其是祭壇方向的能量流動。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寂靜中擂鼓,考驗著他的神經。
足足一炷香功夫,他才退到一處相對安全的地帶。
這裡距離祭壇足有兩百餘米,幾株早已枯死、軀乾粗壯的古樹形成天然屏障,
恰好處於祭壇那股恐怖威壓擴散的薄弱邊緣。
直到背靠在一棵內部早已蛀空的古樹樹乾上,確認四周暫時無恙,
林夜緊繃的神經才稍稍鬆緩。
後背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帶來一絲冰涼觸感。
剛才那片刻的對峙與撤離,比與一頭築基期妖獸生死搏殺還要累心。
精神上的高度緊張,對未知危險的極致恐懼,
以及強行壓下誘惑的意誌力消耗,讓他此刻有些疲憊。
“呼……”
他吐出一口濁氣,聲音壓到極低,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但更多的是一種冷靜到近乎冷酷的理智。
富貴險中求?
那也得有命去求。
連命都沒了,再好的機緣又有何用?
林夜的目光掃過遠處那片依舊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區域,眼神複雜。
誘惑無疑是巨大的,那祭壇散發出的古老威嚴和禁忌力量,
即便遠遠感知,也讓他那顆不安分的心臟蠢蠢欲動。
但他更清楚,那是深淵,是絕路。
強行壓下心中最後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這不是退縮,這是基於風險評估後的最優選擇。
“就在這裡。”
他低聲自語,更像是一種自我確認,確認自己的選擇,確認自己堅守“苟道”的決心。
麵對未知誘惑,保持絕對理智,守住安全底線,這才是生存之道,
才是真正的“苟命”智慧——不爭一時之利,不逞匹夫之勇,方能長存。
就在林夜徹底斬斷靠近祭壇的念頭,心神完全沉澱下來,甚至開始思考下一步行動計劃的瞬間——
【叮!】
一聲清脆的係統提示音,毫無征兆地在腦海中響起。
林夜精神一振,來了!
果然,堅守“苟道”,亦有回報!
【檢測到未知等級禁忌祭壇,危險等級:
???(極高)!】
【檢測到宿主麵對未知誘惑與潛在機緣,保持高度理智,
堅守安全距離,展現出超凡脫俗的“苟命”智慧與強大的自控力!】
【“苟道”真義:
識時務,知進退,明得失,方能長存!】
係統提示,無疑是對他剛才一係列行為的最高肯定。
尤其是“超凡脫俗的苟命智慧”和那句“苟道真義”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