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招就把這個平時在府裡作威作福、連她都敢欺負的惡仆給放倒了?!
這怎麼可能?!公子他不是……一直都是癡癡傻傻,連話都說不利索,走路都需要人攙扶的嗎?
“鬼……鬼啊!”地上的仆役終於從劇痛和震驚中緩過神來,他捂著血流不止的鼻子,驚恐萬狀地看著璟言,如同看見了索命的惡鬼,手腳並用地向後爬去,想要遠離這張床。“你不是傻子!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璟言沒有理會他的鬼哭狼嚎,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腥甜感,目光轉向呆若木雞的小蝶,用依舊沙啞卻清晰了許多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問道:
“這、裡、是、哪?我、是、誰?”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帶著冰碴子,砸在小蝶的心頭。
小蝶猛地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她看著璟言那雙深不見底、與往日懵懂全然不同的眼睛,一股莫名的敬畏感油然而生,取代了之前的恐懼。
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激動:“公子!您……您終於……這裡是國公府啊!您是國公爺唯一的嫡子,璟言公子啊!”
國公府!嫡子!璟言!
信息確認了。
“現在……是什麼年月?外麵……發生了什麼?”璟言繼續追問,聲音因為虛弱而有些斷續,但那份迫人的氣勢卻絲毫不減。
小蝶擦了把不知不覺流下的眼淚,連忙回答:“是……是靖康二年!金人……金人的大軍已經圍了汴梁城好些日子了!城裡……城裡都快亂套了!”
靖康二年!汴梁圍城!
如同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響!作為一個現代人,即便曆史知識再貧乏,他也聽說過“靖康之恥”這四個字所代表的血色與屈辱!
怪不得府裡氣氛如此詭異,怪不得那璟倫敢如此肆無忌憚!原來外麵已是天翻地覆,國之將亡!
亂世!這是一個人命如草芥的亂世!
而他,一個剛剛穿越而來、頂著“傻子”名頭、身處虎狼環伺之地的國公府嫡子,該如何在這滔天洪流中活下去?
地上的仆役似乎也從最初的驚恐中恢複了一絲理智,他忍著劇痛,色厲內荏地叫道:“你……你敢打我!大公子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你等著!”
璟言緩緩將目光重新投向他,那眼神冰冷刺骨,帶著一絲尚未散儘的殺意。
仆役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後麵威脅的話生生卡在了喉嚨裡。
“滾。”
璟言隻吐出一個字,聲音不大,卻如同重錘,砸在仆役的心上。
仆役如蒙大赦,也顧不得臉上的血和腿上的傷,連滾帶爬,狼狽不堪地逃出了房間,連那個散發著餿臭味的托盤都忘了拿。
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
小蝶看著璟言,眼神複雜無比,有恐懼,有擔憂,但更多的,是一種絕處逢生般的希冀。她小心翼翼地撿起銅盆,走到床邊,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不易察覺的期待:“公子……您……您是不是……好了?”
璟言沒有直接回答。他靠在床頭,閉上眼睛,感受著體內傳來的陣陣虛弱和剛才動手後的肌肉酸痛。
好了?
或許這具身體的“傻病”因為他的到來而好了。
但眼前的困境,卻比“傻病”要凶險萬倍。
內有嫡庶之爭,惡兄欲除之而後快。
外有國破之危,金兵鐵蹄隨時可能踏平這座城市。
而他,除了一個疑似幻覺的“倉庫”和一手勉強自保的格鬥術,幾乎一無所有。
他緩緩睜開眼,看向窗外。天色依舊陰沉,仿佛預示著這個王朝和他個人命運的不祥。
“小蝶,”他聲音低沉,“把那個……倒掉。另外,幫我留意府裡……和外麵的動靜。”
小蝶愣了一下,隨即用力點頭:“是!公子!奴婢明白!”
她看著璟言沉靜而深邃的側臉,心中湧起一股久違的熱流。公子,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璟言不再說話,他重新躺下,閉上眼睛,並非休息,而是在全力集中精神,試圖再次溝通那神秘的倉庫。
這一次,不知道是心態的轉變,還是危機的刺激,那模糊的貨架影像,似乎……比剛才清晰了那麼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