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壯漢抬著一個巨大的黑陶壇子走了進來。
壇封一開,一股奇異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那味道很香,香得有些膩人,聞一口就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
村長親自倒酒。
那酒液並非清澈透明,而是呈現出一種渾濁的乳白色,倒在碗裡,竟然像是有生命一般微微攪動,泛起細小的泡沫。
“這就是我們祖瑪村最珍貴的‘忘憂酒’,外頭人叫它‘啞巴酒’。”
村長端起兩碗酒,遞到兩人麵前:“喝了這酒,能忘掉世間一切煩惱,還能做美夢。來,乾了!”
張雪接過酒碗,手指輕輕沾了一點酒液,借著燈光看了一眼。
酒裡有無數微小的白色顆粒在遊動。
她的嗅覺極其靈敏,在那股濃鬱的異香下,她分辨出了曼陀羅、生草烏,以及一種來自於深海軟體動物的神經毒素的味道。
這確實是“啞巴酒”。
喝下去並不會讓人立刻死去,而是會極快地麻痹人的運動神經和語言中樞。
受害者會意識清醒,能看、能聽、能思考,甚至能感覺到疼痛,但就是動不了,也喊不出聲。
就像是被困在自己身體裡的囚徒,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
“紅豆。”張雪突然開口。
“啊?”陸紅豆正端著碗,猶豫著要不要喝。
“敬村長一杯。”張雪舉起碗,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
陸紅豆雖然平時大大咧咧,但關鍵時刻和張雪的默契還是有的。
她看到張雪的小拇指微微彎曲,那是她們約定的“危險”暗號。
“哦哦!敬村長!”陸紅豆連忙舉起碗,裝作豪爽的樣子一仰脖子。
就在這一瞬間,張雪的手肘“不小心”撞了一下陸紅豆的胳膊。
“哎呀!”陸紅豆手一抖,大半碗酒都潑在了衣領和胸口,隻有極少的一點點沾濕了嘴唇。
而張雪那邊,她寬大的衝鋒衣袖口微微一抖,碗裡的酒液順著手腕內側的一根導管,瞬間流進了藏在袖子裡的高吸水海綿中。
從外人的角度看,就像是她豪爽地一飲而儘。
“好酒!”張雪把空碗重重地拍在桌上,抹了一下嘴。
看到兩人都“喝”了酒,村長的臉瞬間變了。
那種慈祥好客的麵具像是一層乾裂的泥灰撲簌簌掉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森猙獰的狂喜。
周圍的村民們也不再壓抑,發出了如同野獸般的嘶吼聲。
“頭……頭好暈……”
陸紅豆這不是演的,哪怕隻沾了一點點,那霸道的藥力也讓她瞬間天旋地轉,眼前發黑,軟綿綿地趴倒在桌上。
張雪也晃了兩下,眼神變得“迷離”,身體搖搖欲晃,最終“砰”的一聲,倒在了陸紅豆身邊。
堂屋裡一片死寂。
片刻後,村長站起身,用拐杖戳了戳張雪的後背,確認毫無反應後,他咧開嘴,露出一口黑牙,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怪笑。
“成了!”
“細皮嫩肉的,阿祖一定會喜歡。”
“把她們洗剝乾淨,送入‘喜房’!今晚子時,開壇祭祀!”
幾雙冰冷而粘膩的大手抓住了張雪的手腳。
她在心裡默數著心跳,任由這些人像抬死豬一樣,將她和陸紅豆抬出了喧鬨的堂屋,走向黑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