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刺骨的冰冷,像是無數根鋼針同時紮進皮膚。
落水的一瞬間,陸紅豆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巨大的滾筒洗衣機裡。
狂暴的海浪裹挾著數噸重的力量,從四麵八方無死角地擠壓過來,瞬間剝奪了她的方向感,也剝奪了她呼吸的權利。
作為搬山道人的後裔,陸紅豆絕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花瓶。
她從小就被家裡人扔在江裡練膽,水性極佳,閉氣三五分鐘不在話下,甚至還學過如何在激流中穩住身形。
如果在平時,這種程度的落水,她完全有能力自救,遊回船邊。
但這並不是平時。
這是暴風雨中心的深海,是人類禁區。
大自然在發怒,而她,隻是一隻誤入風暴的螻蟻。
“咕嚕——咳咳!”
一個巨浪當頭打來,剛想探出頭換氣的陸紅豆直接被拍進了水下兩米深的地方。
一口苦澀腥鹹的海水不受控製地嗆進氣管,肺部瞬間傳來火辣辣的劇痛,像是被火燒過一樣。
她在水中拚命地劃動四肢,試圖利用搬山一脈的“分水術”穩住重心。
但在這種天地之威麵前,所有的技巧都顯得蒼白無力。
她剛剛浮出水麵吸了半口帶著雨水的空氣,又是一個更大的浪頭打過來,再次將她按回了黑暗的深淵。
一次,兩次,三次……
體力在急速流失,每一次劃水都比上一次更加沉重。
體溫也在迅速下降,手腳開始變得冰涼麻木,不再聽從大腦的指揮。
恐懼,像深海裡瘋長的海草,死死纏繞住了她的心臟。
就在陸紅豆意識有些模糊,視線開始發黑的時候,她在水中勉強睜開了眼睛。
借著天空中那一道劃破天際的閃電光芒,透射進水下的慘白光亮,她看到了一幕讓她血液徹底凍結的景象。
在距離她不到十米的水下,那個巨大的黑色陰影正無聲無息地逼近。
泰坦黑甲梭。
它遊得並不快,甚至有些漫不經心。
那一身黑色的骨甲在水中泛著幽冷的光澤,那雙血紅色的眼睛死死地鎖定了陸紅豆,帶著一種貓戲老鼠般的戲謔與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