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坤道手裡拿著一把拂塵,頭戴混元巾,肌膚白皙細膩,眼角的一顆淚痣使得坤道冷峻的神色有了一絲暖色。
不過,漂亮的丹鳳眼,倒映出張蓮英身影,卻是毫無波瀾。
“這一次叫我過來,有什麼事?”坤道的語氣冷淡。
張蓮英滿嘴苦澀,“我想讓你進宮!”
“不進!”
坤道冷冷道:“我在寒山觀挺好的,有吃有喝,無拘無束!”
“那寒山觀又小又破,夏天漏雨,冬天漏風,住著難受,我心疼!”張蓮英眼中罕見出現了柔情之色,但不是男女之情,是長輩對晚輩的關愛。
“有我母親陪我,怎麼會難受呢?”
張蓮英不說話了,想起了寒山觀外那一座低矮的墳包,眼神中也充滿了愧疚之色,“等我空了,我一定回去祭拜你娘。”
“不必了,她不想看到你。”
坤道起身,“還有,沒什麼事,少叫我出來,因為,我也不想看到你!”
“秀寧!”
“跟爹......哦不,跟我進宮吧,跟著我享受榮華富貴!”
“我可以在宮裡給你修建一個大大的道觀......你再也不用受苦了!”
“我讓太後收你為義女,把你許給皇帝,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尊貴的人,好嗎?”
張蓮英用近乎祈求的語氣說道。
“首先,我現在是出家人,秀寧是我出家前的俗名,我現在叫寧真!”
“其次,我有娘無爹,這位居士,可不要胡亂攀親!”
“最後,榮華富貴與我如浮雲,權力對我來說和路邊的野草沒什麼區彆,人生幾十年,到頭一場空!”
寧真的一番話,讓張蓮英紅了眼眶,“是我不好,讓你們受苦了,秀寧,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你!”
“就當是看在你娘的份上!”
他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
寧真譏諷一笑,“這一跪算我替我娘受了,你要是心裡還過意不去,磕幾個頭也是可以的,我受的起!”
張蓮英失魂落魄。
他氣。
可又氣不起來。
悲。
又覺得是咎由自取。
將他們娘倆丟在那個破道觀這麼多年,不管不顧,甚至連孩子他娘死都沒看一眼,她恨自己也是應該的。
“不磕頭我就走了。”寧真淡淡道。
“我磕,磕完你跟我走,我不求你一直留在宮裡,三年,哦不,兩年,最多兩年,隻要你跟我入宮兩年,兩年後,我再也不來打擾你,如何?”
張蓮英很清楚,這一次不成功,就沒下一次了。
他布局這麼多年,豈能把好處拱手讓給彆人?
“我不走,你當如何?”
“就沒有寒山觀了!”
張蓮英咬牙道:“包括你母親!”
寧真臉色一變,冷笑道:“你果然還是跟當年一樣,一點都沒變。”
“我不會害你!”
寧真再冷清,也被這句話給激怒了。
但她知道,眼前這個人是真的做得出這種惡事。
當年母親為了他的榮華富貴,付出了生命。
現在終於輪到她了麼?
“我需要一個月時間考慮。”
見寧真鬆口,張蓮英鬆了口氣,強硬道:“我給你半個月時間,半個月後,不管你考沒考慮清楚,我派人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