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緊緊鎖住那張拉滿的弓。
擴音器裡傳來張謀一冷硬到不帶感情的指令。
“放!”
命令下達。
蘇清影鬆手。
道具箭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呼嘯而出。
沒有半分偏差。
“噗!”
藏在江辭肩頭的血漿包,應聲炸開!
鮮紅的液體噴湧,瞬間浸透了那身紅衣。
巨大的力道,將他整個人死死地釘在了身後的禦神樹上。
那不是演出來的撞擊。
為了追求極致的真實感,道具箭的衝擊力被刻意調高,
江辭的後背結結實實地撞在粗糙的樹乾上,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
他整個人劇烈一震,身體順著樹乾向下滑了半寸。
同一時間。
江辭的大腦裡,響起了幾聲零星的提示音。
【叮!心碎值+8(來源:服裝助理小雅)】
【叮!心碎值+11(來源:道具師小琴)】
【心碎值+5(來源:場記……)】
零零散散,不成氣候。
甚至不如他之前演“霸王彆姬”時,趙穎菲一個人貢獻的零頭。
江辭心底平靜。
這很正常。
單純的肉體折磨,帶來的視覺衝擊遠大於情感共鳴。
觀眾隻會覺得“慘”,而不會覺得“心碎”。
這隻是開胃菜。
真正的大餐,還沒上。
片場,死一般的寂靜。
眾人都被這真實到殘酷的一幕震懾住了。
張謀一的聲音,再次通過對講機響起,冷靜得可怕。
“第二支,第三支!”
“情緒不準斷!一鏡到底!”
這句話,砸在每個工作人員的心上。
也砸在蘇清影的身上。
她被操控的“阿離”,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那聲指令便是赤桀的命令。
她機械地,從背後的箭筒裡,抽出第二支箭。
搭弦。
拉弓。
整個過程流暢而冷酷。
那雙空洞的、不屬於蘇清影的眼睛裡,隻有那個被釘在樹上的紅色身影。
監視器旁。
溫念臉上的微笑,在第二支箭被搭上弓弦的那一刻,徹底消失了。
她不懂表演的細微技巧。
但她能感受到一種東西。
一種超出她理解範疇的壓迫感。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它無法被計算,無法被掌控,充滿了失控的變數。
就像此刻的江辭和蘇清影。
第二支箭,離弦。
又是一聲沉悶的撞擊。
箭矢精準地釘穿了江辭另一側的肩頭。
鮮血再次炸開。
兩支箭,左右對稱,形成一個無比屈辱的姿態,將他牢牢定在禦神樹上。
和千年前,靈汐封印他時,一模一樣。
不,比那時候更殘忍。
封印是禁錮。
這是虐殺。
“呃……”
江辭配合著這股巨大的衝擊力,發出一聲被死死壓抑在喉嚨裡的悶哼。
“那不是靈汐,是阿離。”
說完這句台詞,江辭的頭無力地垂下。
碎發遮住了他的雙眼,隻留下一個淌著血汙、卻依舊倔強到極致的下頜線。
一直抱著手臂看戲的羅鈺,渾身發寒。
他腦子裡還在回放著自己之前那場堪稱癲狂的表演。
他以為自己演出了赤桀的恨。
可現在,他看著監視器裡那個被釘在樹上,連一聲痛呼都不肯發出的身影。
他忽然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