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我死是吧？”
成昆雙眼發紅，死死盯著林野那張充滿神性的臉龐，咬牙切齒地說。
“你果然，已經不是人類了。”
林野毫無感情波瀾的眸子俯視著成昆，他的身軀長到了兩米一的高度，算是人類這個族群裡麵最能展現生命美態和強態的形狀。
他低眸看向盤子裡的匕首和白毛巾，用最平穩的語氣說道：“做了，我就放過你們這批人。”
“放過我們這批人？哈哈哈，林野，你以為你是誰！”
成昆將匕首狠狠扔在地毯上，目眥欲裂道：“你知道我們這批人為夏國做了什麼事嗎？”
“沒有我們這批人，夏國的幾億百姓不知道要死多少。”
“沒有我們這批人，灰霧不知道要侵入多少公裡，毀滅多少家園！”
“你知道我經過什麼嗎？灰霧戰爭，超凡戰爭，甚至還有海洋外擴戰爭，我成昆一輩子都在打仗，幾十年都在刀山火海裡泡著，你以為我的骨頭是軟的？你以為我的心是臟的？”
“放屁！我的骨頭仍舊堅硬如鐵，我的心仍舊赤紅如日，你要我在這裡，用一把匕首死去，哈哈哈哈......”成昆幾乎滿嘴牙齒咬碎，最後的四個字仿佛刀子般割著麵前的空氣：“你做夢吧？”
林野漠然注視著成昆。
“你不死，我便殺了夏宮所有人，包括夏主。”
成昆死死攥著拳頭，邁出一步。
“那你就是夏國的罪人！人類的罪人！幾億百姓都將因你遭到災難！”
他憤怒地嘶吼，站著家國大義的山巔。
然而，他絕望發現，林野的臉色始終沒有任何波瀾變化。
一如既往，淡漠，高傲，冷冽，視萬物如無物。
房間內的氛圍驟然安靜下來，成昆幾乎能聽到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聲。
林野的漠然仿佛萬丈高的巨山，壓得令人窒息。
儘管已經脫去了外套，可成昆還是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發汗。
良久後，成昆頹然低頭，坐在了沙發上。
“你心如石鐵。”
他眼神複雜地看向林野，歎息一聲說道。
“我可以死，但能否給我換一種死法？”
林野點頭：“你自己說吧。”
“讓我在......戰爭中死去。”
成昆凝視著自己的刀鞘，仿佛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人生是一個怪異的圓圈，人們走著走著忘了回去的路，唯有到了生命儘頭，才猛然回想起當初那個笑容燦爛的青年。
成昆站起身，拍了拍刀鞘。
“死在這裡，太憋屈。”
“我也不奢望今日能從你的手中逃脫。”
“既然死無法避免，那就讓我選擇體麵點的死法吧。”
“我們已經探測出，在海外，其實還有存活著的人類國家。”
“隻要重新打通海洋，那就有可能恢複全人類共存，互幫互助的局麵。”
“讓我去東海沿岸，我在那裡戰死，屍體墜落進海洋裡，也算是魂歸天地的方式。”
成昆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明亮與純粹，盤踞在王座上的惡龍在垂死之際，腦中回馬燈閃出了當初那個手持劍刃勇敢闖進龍巢的少年，他苦澀一笑，死死抿著下嘴唇，以一種近乎哀求的方式注視著林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