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棠進坤寧宮時,祁皇後正在同身邊的女官,交代七皇子的功課。
在裴景衡的示意下,她默默站在了下首,並未開口。
雖說是垂首低眉的模樣,但江明棠卻在仔細聽著皇後與女官之間的對話。
涉及到七皇子的功課,皇後娘娘交代得格外仔細。
連七皇子每日幾時幾刻,學了什麼字,她都記得。
這說明,她對幼子十分關注,嚴格教導。
由此,江明棠清楚,她日後的授課,決不能鬆懈。
待女官領命下去後,祁皇後才看向了她,同她說了幾句場麵話,讓她務必好好教導七皇子。
江明棠躬身應下:“是,臣女謹記娘娘吩咐。”
待到給她賜座之後,祁皇後把目光投向了太子:“景衡,你怎麼過來了?”
雖說是問話,可她的眼裡滿是了然。
東宮事忙,除卻早晚請安,景衡平時不怎麼會來坤寧宮。
他現在這個時候過來,為的是誰,顯而易見。
裴景衡對上自己母後含笑的眼神,就明白她已經知道了一切。
當然了,他從一開始也沒打算瞞著她。
否則的話,他不會自己來提,讓江明棠做小七夫子的事,大可以讓張棋聖代為引薦。
於是,麵對祁皇後的提問,裴景衡說道:“兒臣怕自己引薦的夫子,一時過於緊張,冒犯了您,所以過來看看情況。”
祁皇後啞然失笑。
這小子,就差把袒護二字寫在臉上了。
“江小姐知書達禮,哪裡會冒犯本宮,便是冒犯了,本宮難道還會與她一個初次拜見的小姑娘計較嗎?”
聞言,裴景衡一本正經:“母後,你跟她計較倒沒什麼,兒臣是怕到時候被她連累,還得受您責備,那可就不妙了。”
祁皇後眉頭微動,故意道:“若是江小姐惹了禍,本宮為何要怪你?你不過是引薦而已,與她之間又無什麼關係。”
“難道在你看來,本宮像是這麼不講道理的人嗎?”
被自家母後這麼一說,裴景衡隻能請罪:“兒臣知錯。”
祁皇後輕笑,沒跟他計較。
江明棠從旁看著,隻覺得這對母子之間的感情,當真是好。
待到七皇子裴星澤被人領來後,江明棠更覺得,祁皇後隻不過看著嚴格,實際上是個慈母。
宮中的皇子,啟蒙,識禮,知事都要早許多,因此跟常人家的同齡孩子相比,必然是要成熟許多的。
但七皇子就不這樣,他進門時蹦蹦跳跳的,行了禮後,又直接鑽進了裴景衡的懷裡。
麵對她時,第一句話就是:“好漂亮的姐姐。”
然後才在祁皇後的示意下,乖乖衝她說道:“夫子好。”
可見,他平日裡所處的環境,一定是溫馨而又有愛的,否則養不成這種性格。
裴景衡在坤寧宮坐了一會兒,便要回東宮了。
臨走前,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母後,小七年幼,正是愛睡懶覺的時候,近來又課業繁多,兒臣心疼他,不如早間讓他多休息會兒,您原本定的是辰時學棋,就改到巳時吧?”
窩在他懷裡的裴星澤立馬就不滿了。
“皇兄,我不愛睡懶覺!”
母後說愛睡懶覺的,都是不乖的孩子。
他要做個乖孩子。
裴景衡摸了摸他的頭,一臉淡定。
“你要是不愛睡懶覺,那皇兄讓母後再給你加一門課,好不好?”
什麼?
加課?
他不要!
裴星澤果斷道:“皇兄,你聽錯了,我愛睡懶覺。”
他最愛睡懶覺了。
做乖孩子,跟加課,小小的裴星澤還是知道該選哪個的。
祁皇後就這麼看著長子“威脅”幼子,一時無語。
幼子可不是什麼愛睡懶覺的性子。
相反,他大清早就能鬨得人不得安生。
江家小姐辰時授課,那至少卯時就得起了。
景衡到底是心疼幼弟,還是心疼彆人,祁皇後自有判斷。
最後,她將授課的時辰,改為了巳時一刻,讓江明棠在巳時前抵達坤寧宮便可。
能多睡一會兒,江明棠自然是樂意的。
對上她投來的感激目光,裴景衡神色自若。
早朝,是在卯時到辰時之間。
官員們下了朝,就得離開皇宮。
除非皇帝要求,否則不得逗留。
就算陸淮川能上朝,到了巳時,他也早回家去了。
而那時候,江明棠估計剛到宮門口。
如此一想,裴景衡心情略微好了些,這才離開了坤寧宮。
他走後,祁皇後也要處理彆的事了,就讓女官領著江明棠,與裴星澤一起去了授課的崇文殿。
剛開始授課,七皇子的短板就顯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