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還知道我會被你連累,那你好端端作什麼死,薑茹硬生生被裴騖氣笑了,她指著裴騖:“你最好記住你現在的話。”
“來日若是真那樣,可彆怪我不客氣。”薑茹惡狠狠接話。
將來裴騖真犯了傻,她可就要大義滅親了。
薑茹生氣很正常,可放在裴騖眼裡,就像是她突然發了脾氣,裴騖沉默片刻:“表妹,你今日有些沒大沒小。”
薑茹心說我才不是你表妹,她比裴騖多活了兩世,裴騖明明該叫她奶奶。
想到這兒,薑茹腰杆都挺直了,是了,裴騖在他麵前隻是孫子,孫子犯點錯,她這個做奶奶的能怎麼辦,不就是給及時製止嗎,她就不信,在她的管控下,裴騖還能做出那大逆不道的事。
越想越自信,薑茹伸出手,奪走了裴騖手中的書,凶巴巴道:“看什麼看,再看眼睛要瞎了。”
裴騖沒對她防備,沒想到薑茹就這麼搶走了自己的書,一時間愣住。
他茫然地看著薑茹離去的背影,一向冷靜的臉都沒能維持住,而薑茹,搶走了他的書,還回過頭來放狠話:“看什麼看?”
裴騖無助地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而此時,薑茹突然回過身來,裴騖以為她要把書還給自己,正要伸手接書,掌心朝薑茹攤開,誰知,薑茹竟然伸手,重重拍了一下他的手。
刺痛從掌心傳來,在私塾時,裴騖從來沒有被夫子打過,因為他總是很規矩,從不讓夫子勞心費神,可今日,他被自己的表妹打了手心。
裴騖怔怔地望著薑茹,黑眸裡滿是懵懂,和薑茹對視,那雙眼睛裡也寫滿了疑惑。
薑茹伸出手,不顧油燈的燙,直接用手按滅了油燈,隨後朝裴騖做了個鬼臉,揚長而去。
少女的背影囂張又跋扈,哪有剛到家時的楚楚可憐與小心翼翼,就這麼拿著裴騖的書,大搖大擺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裴騖的書保存得很好,他不會在上麵亂寫,書頁乾乾淨淨,隻是被翻了太多次,微微有些褶皺,薑茹在燈下翻了幾頁,她認的字沒那麼多,這裡麵猶如天書,她根本看不懂。
拿了裴騖的東西,即使她不喜歡,也得好好保管,於是薑茹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將書妥帖地放好了。
拿走了一本書,還有二三四五六七八本書,杯水車薪,沒什麼用,薑茹卻也很高興。
而裴騖呆呆地坐在原地,得出一個結論:表妹似乎是瘋了。
他的表妹今日的種種行為都不太正常,比如下午時,裴騖教她寫字,她提起筆,卻在紙上寫了兩個陌生的,裴騖從未見過的字。
姑且算是字吧。
裴騖記得那兩個字是如何寫的,他提起筆墨,依照記憶裡薑茹的筆畫,完完整整地臨摹了下來。
應當不是字,形不像,哪哪都不像。
這也許是一個古老的符號,或許是舒州地界獨有的,所以裴騖才會認不出。
他終究還是太年輕,該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想到這兒,裴騖將紙疊了起來,來日回到學堂,可以問一問夫子,夫子博學多識,或許會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將紙收好,裴騖又看向再次被他點燃的油燈。
他今日沒來由被表妹撒了一通氣,他倒是沒脾氣,就是覺得無辜,他明明什麼也沒做。
不過他到底比薑茹大了兩個月,他這個做哥哥的,自然是不會同妹妹計較的,何況,薑茹大抵是怕油燈不亮,怕他將眼睛看壞了,這才把他的書收走的,他的表妹應當還是體貼的。
隻是表妹性子太莽撞,竟然直接用手去按滅油燈,手心恐怕要被燙破皮。
天色已晚,家中又沒有備藥,幸好屋外有一片田,田間會有草藥可以用。
天邊還下著細細的雨絲,裴騖打著傘走到田邊,俯身仔細尋找,不多時,他就找到了幾株蒲公草。
裴騖徒手拔了幾株,急匆匆趕回家。
他用水將蒲公草葉子上的泥衝乾淨了,這才走到薑茹的房間,抬手,敲了敲門。
這大半夜的,敲門的人隻能是裴騖,薑茹翻身坐起,沒想到他才挨了罵,還敢來敲門。
她氣勢洶洶地走過去,開門。
夜裡視線並不太好,裴騖又穿的白衣,雨滴落在衣裳上也不明顯,可他的鞋上沾了許多的新鮮的泥,甚至帶到了褲腳,整個人都臟兮兮的。
他手裡捏著蒲公草,很不計前嫌地遞給薑茹,緩緩道:“表妹,方才我看你徒手抓了油燈,不知道你的掌心有沒有燙到,這是蒲公草,揉碎了塗在掌心,或許可以緩解。”
蒲公草濕漉漉的,被連根拔起,根部帶了一點點泥,草葉確實被洗過的,很乾淨。
久久不見薑茹接過,裴騖想去看她的手,目光挪到一半,又收回,他把蒲公草往前遞了些:“不管有沒有燙到,先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