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窗之內,暗無天日。
龍蝦蜷縮在省看守所的角落,渾身骨頭縫都在疼。皮包骨頭的身子裹著發臭的毯子,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黴味,可比起身體的煎熬,人心的險惡更讓他如墜冰窟。
這裡是人間煉獄。
關押超過半年的囚徒早已成了困獸,即便戴著鐵鏈腳鐐,獄霸們的折磨手段也殘忍到令人發指。搶飯、毆打、羞辱是家常便飯,弱小者要麼忍氣吞聲苟活,要麼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龍蝦體質本就虛弱,意誌在日複一日的摧殘中幾近崩潰,可他死死咬著牙——他不能死,至少不能這樣窩囊地死。
唯一的溫暖,來自同縣老鄉阿浩。
阿浩人高馬大,渾身腱子肉,摔跤的本事在監室裡無人能敵,可偏偏腦子直,被幾個獄霸當槍使。平日裡替獄霸打架,打贏了能混口飽飯,打輸了便是一頓毒打,飯菜也被搶得一乾二淨。或許是同鄉的情誼,或許是龍蝦每次都把僅有的飯菜分他一半,阿浩總在關鍵時刻護著龍蝦,用寬厚的肩膀替他擋住不少拳頭。
“龍蝦,忍著點,熬到判刑就好了。”阿浩抹著嘴角的血,憨厚地笑,露出一口黃牙。
龍蝦點點頭,心裡卻燃起一簇火。他受辱可以忍,可看著真心對自己的人被肆意踐踏,那份隱忍快要撐不住了。
災難終究還是來了。
幾個被阿浩得罪過的獄霸聯了手,趁著深夜查房過後,帶著十幾個打手圍了過來。沒有任何預兆,馬桶、拳頭、甚至帶著尖刺的牙刷,密密麻麻落在阿浩身上。阿浩再能打,也架不住人多勢眾,很快就被打倒在地,額頭撞在水泥地上,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麵。
“打斷他的腿!讓他再敢逞能!”領頭的獄霸獰笑著手腳並用地踹著。
阿浩悶哼著,一條腿已經明顯變形,卻還想掙紮著護住身邊的龍蝦。龍蝦看著他在血泊中抽搐,看著獄霸們猙獰的嘴臉,看著周圍囚徒麻木的眼神,那根緊繃的弦,終於斷了!
“我操!”
一聲怒吼衝破喉嚨,龍蝦猛地撲了上去。他沒有阿浩的力氣,卻用儘全身力氣抱住了領頭獄霸的腿,狠狠一口咬了下去!牙齒嵌入肉裡的劇痛讓獄霸慘叫出聲,混亂中,龍蝦被一腳踹飛,撞在牆上吐出一口血,可他像瘋了一樣再次衝上去,抓起地上的牙刷尖柄,眼神裡滿是同歸於儘的狠厲。
“這小子瘋了!”
“弄死他!”
一場惡戰爆發,龍蝦和阿浩背靠著背,在幾十人的圍攻中浴血奮戰。鐵磁碗片劃破了龍蝦的胳膊,棍棒砸傷了他的肋骨,可他眼裡的光越來越亮——那是被壓抑到極致的野性,是龍困淺灘後的絕地反擊!
不知打了多久,管教的警棍聲響徹監室,打鬥才被製止。龍蝦和阿浩倒在血泊中,渾身是傷,卻死死盯著那些獄霸,眼神裡的恨意讓對方不寒而栗。
經此一戰,龍蝦徹底明白,隱忍換不來生機,隻有狠,才能活下去。
他開始暗中觀察,收集獄霸們的罪證。這些人不僅虐待囚徒,還私藏煙酒、搞黑市交易,甚至勾結看守傳遞違禁品。龍蝦忍著傷痛,把一切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等待一個致命一擊的機會。
機會來得比想象中更快。
幾天後的清晨,趁放風的間隙,領頭獄霸正和一個叫大軍的看守偷偷交易——一條香煙換一千元。龍蝦瞅準時機,猛地衝出人群,朝著遠處的管教大喊:“報告!他們私藏凶器,非法交易!”
聲音不大,卻像驚雷在看守所炸開。
管教衝過來時,證據確鑿。獄霸和大軍被當場拿下,等待他們的是嚴厲的懲處。可龍蝦也徹底捅了馬蜂窩,剩下的獄霸餘黨恨他入骨,一個個眼神陰鷙,摩拳擦掌,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這小子活不過今晚!”
“等著瞧,老子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威脅的話語像毒蛇一樣纏繞著龍蝦,他知道,自己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管教雖有保護,可架不住這些人暗下黑手,睡覺時的枕頭下、吃飯的碗裡、甚至放風的角落裡,都可能藏著致命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