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父皇任命,桑弘羊開始舉薦隴西太守!
劉據虎軀都是一震,心下大定!
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龍椅上坐著的父皇,見父皇一點都不在意他安排一郡太守。
腦瓜子有點嗡嗡的,還是不太明白!
滿朝文武至少能舉薦十人,甚至現在還是金城太守的李息都會舉薦接任金城太守的人選。
就在這種情況下,無人反對他也就罷了,父皇竟然也任用了他舉薦的史曾!
‘真的是史高說的那種情況?’
劉據麵無表情,可心裡卻難受起來,不想往史高所言的方向想。
但此時此刻發生的事,讓他不得不往那個方向想!
‘孤是太子!’
劉據努力的給自己再次打氣,拋棄所有想法的心中漸漸自信了起來!
他,還能繼續戰!
真正的大戲,還沒有上場呢!
‘妥了!’史高不清楚劉據此時想法,但對漢武帝的任命,他並不太意外!
總算是拿下了!
按他的想法,十個隴西太守也比不過一個金城郡太守!
而接下來,整個朝堂也繼續進入了白熱化的舉薦階段。
中兩千石頭的中央官員以及隴右各郡太守,乃至郡國,都有舉薦郡守的名額。
不僅可以直接上達中朝,而且每年都需要舉薦至少一人。
太守任事,提名後漢武帝會衡量最佳人選,但並不一定會按照漢武帝的囑意來最終確定人選。
拿到朝議上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資質審查!
履曆,出身,品行,過往政績等等,有人質疑就正反方辯論!
而能被舉薦為太守的人選,沒有點能力還真不行,甚至連被提名的資格都沒有。
出了大事舉主是要被連坐的,如果他大哥史曾在金城郡剛上任就被查,劉據也要被牽連其中!
就是有點可惜!
經過接近一個小時激烈爭辯,隴右四郡太守人選出爐,隴西並沒有拿下來!
漢武帝采納了桑弘羊,李廣利,上官桀,霍光四人的意見,並親自征辟一人,啟用四名刺史,將隴西和天水兩郡進行了軍政分離,金城和安定將軍依舊軍政一把抓,任命了十個隴右官員!
就在群臣高呼‘陛下聖明’剛結束,公孫賀再次起身的主持朝議:“匈奴聲勢再起,亦有再犯雍涼之態,軍費浩繁,經議,鹽鐵專賣需再加征三成,可有異議!”
聞言,即便是漢武帝也麵色一掛,眸光沉沉的看向了劉據!
‘你不要說話!’
就差直接對劉據提醒一句!他太清楚這逆子的想法了,趁機構陷李廣利,這事或許以前逆子不會乾,但現在!
劉據位列百官之首,理直氣壯的抬著頭,昂首挺胸的直視著漢武帝,四目相對,絲毫不低頭!
他現在完全不怕父皇。
父皇,瞧好吧你,今日本太子,就讓你好好瞧瞧,什麼才是太子一黨!
“陛下!”卻是公孫賀,剛麵向群臣主持完畢,便立刻轉身麵向漢武帝,“老臣以為,加征鹽鐵,不能隻論鹽鐵!”
“今日隻論鹽鐵加征!”漢武帝似乎知道公孫賀想要說什麼的一口回絕。
公孫賀此時變得十分堅決,沒有管漢武帝的回絕,一屁股坐在地上,聲音蒼老而洪亮:“自陛下繼位以來,為了消滅匈奴,先後用兵總數超過三百萬,耗費超過一千萬鐘糧食,人力物力不知道投入多少,根本算不清!”
“匈奴辱我大漢,十世之仇猶可報之,我們傾國之力把匈奴從河套趕走,從上穀趕走,從漠北趕走,打到了龍城,活捉了匈奴王,把盛極一時的匈奴趕到了冰天雪地裡!”
“臨門一腳啊陛下,老臣每每想起就痛恨不已,老臣恨自己沒本事,不能消滅匈奴!”
公孫賀垂淚,老淚縱橫的哀歎:“國辱臣死,國君死社稷,大夫死眾,士死製!”
“老臣帶兵打仗沒什麼本事,但老臣也清楚讓老臣去就是讓將士枉死,是讓國帑空耗,是讓無數五口之家,蒼黃老兒忍喪子之痛,老臣不能誤國啊!”
整個朝堂之上一片的安靜,所有的文臣武將都眉頭緊皺,麵帶痛色起來。
雖然不明白公孫賀突然扯到這上麵是什麼意思,但公孫賀所言,卻令人感同身受!
從馬邑之謀三十萬,到龍城大捷,河南之戰,漠南之戰,河西之戰,漠北之戰,餘吾水之戰,每一場戰役大漢投入的兵力都超過二十萬!
用傾國之力將匈奴擊敗來形容,並不為過!
‘這老東西想乾什麼?’武將班列中的李廣利也是眉頭一皺。
總感覺有點不對勁,這公孫賀突然就這般作態,可在朝議之上少有。
總不至於為了幫太子實行什麼仁政,公孫賀這老臉都不要了吧!
“夠了!”漢武帝麵色漸漸陰沉如水厲聲嗬斥,一股胸腔之火漸漸冒了出來。
正因為他知道公孫賀要說什麼,才更為惱火!
“不,老臣要說,老臣要為我大漢正名,也要為陛下正名!”公孫賀一骨碌翻起來,一把把眼淚抹掉的怒吼道:
“元封六年之後,匈奴王庭動蕩不安,先後更換了四位單於,依附於匈奴的部落先後脫離,匈奴內部更是征伐不斷,可我們卻錯失了最佳反攻匈奴的時機,那就是天漢二年的天山之戰,此戰之後,我們對匈奴作戰由盛轉衰!”
“更要命的是餘吾水之戰,天漢四年本應該是最好的機會,卻依舊錯失良機,至此之後,我們再也沒有機會徹底消滅匈奴!”
“五年過去了,匈奴又要卷土重來了,匈奴要防,要打,整個大漢再勒緊腰帶過十年,二十年的苦日子,又有何妨?”
“可問題是陛下,光有錢糧有何用,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啊陛下!”
“不是我們打不過匈奴,是有人辜負了陛下的信任啊陛下!”
嗡!
刹那間大殿內的文武大臣,心底狂跳了起來,止不住的看向了李廣利!
公孫賀隻字未提李廣利,可字字都在提李廣利!
如果這個罪名落實了,那莫說是李廣利的官職,侯爵都得一起給奪了,發為城旦!
‘老東西,這是奔我來了?’
李廣利也愣住了,眼神中甚至帶著殺意的盯著公孫賀。
完全沒想到,公孫賀竟然借由加征鹽鐵,匈奴再起一事,趁機向他發難!
真沒想到,太子宮動作竟然這麼快,他對公孫賀父子的處置,都還想著明天開始,太子宮的竟然已經開始對他動手了!
豈有此理,這字字帶血啊!
但這絕對不可能是公孫賀父子能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