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命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冰冷的手抓住朱熊鷹的胳膊,將他從泥水裡粗暴地拽起來。
刀鞘摩擦甲胄,發出“鏗”的一聲,刺耳至極。
不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靜靜佇立。
他一身飛魚服穿得一絲不苟,兜鍪的陰影遮住他的臉巴。
他就是錦衣衛指揮僉事,蔣瓛。
“頭兒,又一個藍玉的義子。”
一名校尉拖著朱熊鷹,來到蔣瓛麵前,照著他的腿彎就是一腳。
“噗通!”
朱熊鷹再次跪倒,膝蓋結結實實地磕在碎石上。
但他沒叫,也沒求饒。
他隻是緩緩抬起頭,任由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流過他的臉頰。
他用一種極其平靜的姿態,望向那片兜鍪的陰影。
這一下,周圍幾個錦衣衛都愣住。
之前拖出來的那些人,哪個不是哭天搶地,屎尿齊流?
這小子,不怕死?
蔣瓛也終於將注意力落在他身上。
“嗯?”
朱熊鷹強迫自己與那片陰影對視,賭上一切!
賭贏了,海闊天空!
賭輸了,不過是脖子上多一道疤!
他壓低嗓子,用隻有他們幾個人能聽到的音量,緩緩吐出三個字。
“風,停了。”
押著他的校尉一愣,隨即勃然大怒,抬手就是一個巴掌要扇過來。
“死到臨頭還胡言亂語!我看你是瘋了!”
“住手。”
蔣瓛的聲音響起。
那校尉的手僵在半空。
他緩緩向前一步,巨大的陰影將朱熊鷹完全籠罩。
“你剛才,說什麼?”
朱熊鷹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鎖定自己。
他毫不懷疑,隻要自己說錯一個字,下一秒就會人頭落地。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重複了一遍。
“我說,風停了。”
他停頓一下,然後接上後半句。
“該收網了。”
院子裡一片死寂。
隻有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和冰冷的雨滴聲。
幾個校尉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茫然。
什麼風?
什麼網?
這小子真不是嚇瘋了?
可他們的頭兒,蔣瓛,沒有動。
他隻是盯著朱熊鷹。
朱熊鷹在心中狂吼:“係統!快!編輯身份!錦衣衛北鎮撫司,潛伏於藍玉身邊的暗子!代號‘梟’!”
【身份確認:錦衣衛北鎮撫司暗子,代號‘梟’。】
【邏輯鏈生成中…】
【檔案植入:北鎮撫司檔案庫,丙字號卷宗第七頁,增補暗子‘梟’。三年前由前任指揮使毛驤單線布置,任務為監視藍玉動向,直屬毛驤本人。】
【關聯信息:毛驤已死。死無對證。】
【身份憑證生成:左臂內側,肘下三寸,生成舊傷疤一處,形似鷹爪。此為接頭信物。】
【編輯完成。】
係統的聲音消失。
朱熊鷹感覺自己的左臂內側傳來一陣微弱的刺痛,隨即消失不見。
成了!
他的底氣瞬間足三分。
蔣瓛終於再次開口。
“收網?”
“藍玉一案,乃聖上欽點,由我錦衣衛指揮使司全權負責。我怎麼不知道,這裡麵還有什麼‘網’?”
來了!
質詢來了!
朱熊鷹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大腦卻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不能慌。
一個高級暗子,有自己的驕傲和規矩。
他臉上露出一抹笑,那笑意混雜著譏諷和無儘的疲憊。
“蔣大人官居指揮僉事,日理萬機,自然不知道我們這些活在陰溝裡的老鼠。”
“我的‘網’,也隻對我的上官負責。”
“大膽、你放肆!”旁邊的校尉按捺不住,腰間的繡春刀“噌”地出鞘半寸,
“敢對僉事大人如此無禮!”
蔣瓛再次抬手,製止了他。
他似乎對朱熊鷹產生了那麼一絲興趣。
“你的上官?”
“他是誰?”
朱熊鷹垂下眼簾,聲音變得低沉。
“毛驤,毛大人。”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