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隻有八個字。
字跡工整,筆鋒銳利,透著一股子讀書人的狠辣。
【長孫若歸,斷其生路】
轟!
這一刻,毓慶宮內的空氣,彌漫著無形的殺氣。
朱元璋身上的氣息,變了。
如果說剛才他是暴怒的獅子,那麼現在,他就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比暴怒更讓人膽寒。
他慢慢地,慢慢地抬起頭。
目光越過張仲禮,越過呂氏,死死地釘在黃子澄和齊泰的身上。
“好。”
“好一個斷其生路。”
朱元璋咧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
“咱的刀太久沒見血。”
“你們是不是覺得,咱老了,提不動刀了?”
黃子澄看著那張紙條,腦子裡一片空白。
那不是他寫的!
他發誓他沒寫過這種東西!
可是……那字跡……怎麼看著那麼像他平日裡的筆跡?!
“陛下!冤枉啊!臣沒寫過!臣真的沒寫過啊!”
黃子澄瘋了一樣磕頭,磕得頭破血流。
朱雄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他當然知道不是黃子澄寫的。
那是係統生成的。
但那又如何?
在這個皇權至上的時代,證據是不是真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帝信不信。
重要的是,這把火,終於燒到文官集團的身上。
“張仲禮。”
朱雄英轉過身,看著已經嚇傻的太醫。
“給你個機會。”
“這封信,誰給你的?”
“說出來,我留你全屍,禍不及家人。”
“說不出來……”朱雄英目光掃向殿外那些如狼似虎的親軍都尉,
“剝皮實草,掛在太醫院門口。讓天下的大夫都瞧瞧,給文官當狗,是個什麼下場。”
張仲禮癱在地上,渾身抖得像篩糠。
那段被係統植入的記憶此刻無比清晰地占據了上風。
那是黃子澄的臉,那是密室裡的燈光,那是“為了大明正統”的高談闊論。
那是……背叛。
既然我要死,那大家就一起死!
張仲禮猛地抬頭,眼中哪裡還有半點怯懦,全是絕望後的瘋狂與怨毒。
他抬起手,指尖顫抖著指向黃子澄,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嘶吼。
“是他!!!”
“是黃大人指使微臣的!”
“他在臣的藥箱裡塞了這封信!他說……大明不需要一個像陛下一樣暴戾的儲君!”
“他說……隻有太孫殿下,才是文臣的希望,才是正統!”
“陛下!臣有罪!但臣是受人脅迫的啊!臣也不想死啊!”
這一聲指控,如同九天驚雷,狠狠劈在毓慶宮的每一寸地磚上。
黃子澄麵如死灰,整個人像被抽去了骨頭,一屁股癱坐在地上,褲襠下一片濕熱。
完了。
全完了。
這盆臟水,潑得太準,太狠,根本洗不掉。
因為這不僅是謀害皇孫,更是在否定朱元璋,否定這位開國皇帝的治國之道!
“暴戾?”
朱元璋咀嚼著這個詞,點點頭。
兩行濁淚順著他蒼老的臉頰滑落。
那是被背叛的痛,更是對孫子遭受如此算計的心疼。
他轉過身,背對著眾人,看了一眼軟榻上那個還在強撐的孫兒,又看了一眼旁邊昏迷不醒的朱允熥。
“劉諾。”
老朱的聲音很輕。
“奴才在。”劉諾跪在地上,頭皮發麻。
“把這毓慶宮的門,關上。”
朱元璋閉上眼。
“今晚。”
“除了咱的兩個孫子。”
老朱睜眼,眼底最後一點溫情徹底湮滅,隻剩下滔天的殺意與暴虐。
“這裡的人,一個都彆想活著出去。”
“給咱……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