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無相王終於趕到現場,他所見到的畫麵是這樣的:
天火的屍體已經幾乎不成人形,在他的屍體旁邊,晏明城正捏緊了拳頭,一臉懊惱:
“神使大人太冒進了……那苦身密宗的賊子當真是可恨至極!竟然將他折磨成這個模樣!”
另一邊,無首半佛的屍體同樣躺在那裡,眼底尚且殘留著無法抹去的驚駭,仿佛死前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畫麵。
而林鶴則是雙腿虛浮,幾乎站不穩身子,還是由木綺夢攙扶著,方才走到天火屍體身邊,無比沉痛道:
“天火神使以身犯險,獨自一人和窮凶極惡的妖僧纏鬥許久,不幸遇難。但他舍棄生命的一擊,同樣也重創了妖僧。
“我匆忙趕來之時,神使已經油儘燈枯。
“而他不計過往恩怨,將神庭令托付於我,隻為了能夠借此誅殺妖僧。
“如此高潔之品行,實在是令人感動,不禁潸然淚下!”
無相王自詡識人無數,但聽了林鶴這一番話,也是忍不住臉皮抽搐了幾下。
這家夥說瞎話是真不眨眼。
他神色凝重,看著天火的屍體,嚴肅道:
“真死了?你知道這件事關係到……”
林鶴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他已經死了。”
言外之意,人已經死了,現在再去擔心神庭的怒火,毫無意義。
無相王愣了愣,也是反應過來,深深看了林鶴以及旁邊的晏明城一眼。
“是呀……人已經死了。”
他目光幽深,重重吐了口氣:“那苦身密宗,當真是無法無天!”
大虞王朝肯定逃不了保護不力的責任。
但殺人這口大鍋,苦身密宗必須給背牢了!
宏大的聲音在整個皇城內部響起。
“神使遇刺!即日起,靈州境內,全麵封鎖,清剿苦身密宗!”
……
月上中天。
留下無相王和晏明城處理殘局,林鶴則是帶著木綺夢逃了出來。
身著道袍的仙子翩然而立,分明處在攘攘人世之間,卻又好像隨時要伴月飛去。
林鶴忍不住開口笑道:“木姑娘可曾聽聞月神的傳聞?”
木綺夢微微點頭:“自是知曉。祭月節並非是隻有靈州才有的節日,天州那邊同樣也有,隻不過慶祝的方式,略有些不同。”
林鶴道:“哦?有何不同?”
木綺夢耐心解釋:
“在天州,祭月節之名,是帶有遺憾的。我們認為,月神的意識並非消散,而是留在了月上。那裡冷清無比,唯有她一人,品嘗著萬古的孤獨。
“故而,在天州,有一個習俗,便是在祭月節當天,舉行一場盛大的祭祀之舞,獻給月神,以示感恩。”
林鶴若有所思:“獻舞嗎?以木姑娘的姿容,若是起舞,想來會是極美,想來月神當麵,也不過如此了。”
木綺夢幽幽白了他一眼:
“油嘴滑舌。不過我其實從未參與過祭祀之舞。
“他們都說,道院聖女清淨自在。而祭祀之舞,夾雜了太多人間雜念,不適合我。”
林鶴注意到了木綺夢有些晦暗不明的眼瞳,頓時明白了她的心思。
於是他伸出手:“既然如此,試試吧?”
木綺夢微微一怔,啞然失笑:“我沒學過。”
林鶴攤手,語氣灑脫。
“沒學過也沒關係。你總歸看過吧?按照記憶裡的樣子,或者你想象中的樣子來跳就好了。
“畢竟,你現在不是清夢仙子,隻是木綺夢。”
仙子沉吟片刻,露出微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