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的動作,沈明清眼神一暗。
他第一次見到趙暖的那個晚上,她的手還細膩如脂。現在通紅起皮不說,指關節好像還長了紅腫的凍瘡。
“完美!”趙暖越扒越興奮,喊出聲來。
每一塊炭大小長短幾乎都差不多,兩個橫斷麵的菊花紋完整,連帶著炭身的紋路看著也格外舒服。
拿起來對著陽光看,那些紋路反射淡淡銀色。
外觀看起來沒問題,接下來就要試火。
普通炭有煙,能燃半個時辰。
銀絲炭幾乎無煙霧,能燃燒大半個時辰。
趙暖點燃菊花炭,炭火蔓延很快。
無煙,無明火,易點燃。
而且火光比她在侯府正房看到燃燒的銀絲炭更鮮豔,呈現橙紅色。
五塊炭,足足燒了一個時辰。
沈明清很是吃驚:“這炭若是能做大塊些的,價格比銀絲炭高一倍也是有人買的。”
趙暖卻笑著搖頭:“不要做量,要做精。”
說完,她找到段正,讓他給做幾個長十二寸,寬十寸的木盒。
木盒做好,一盒裡麵剛剛擺上十二塊菊花炭。
提筆給周清辭寫了一封信,將信跟木盒還有兩錠銀子交給沈明清。
“務必讓鏢局在過年前將這兩盒炭送到周清辭手裡。”
沈明清一想就明白:“你這是要借著周清辭的手,將菊花炭引入富貴人家眼中?”
趙暖點頭,不過段正有些不解:“你就送兩盒,若是有人喜歡咋辦?”
“喜歡?那就等著唄。”趙暖眉頭一挑,“等的夠久,才會被珍惜。”
至於隨州城官員這邊,等周家人到後自己去打點,她就不出麵了。
“既如此……”沈明清沉吟片刻:“你敢不敢在隨州落戶?”
趙暖疑惑:“這話怎麼說?”
沈明清看了她一眼,解釋道:“隨州山頭都是由官府控製,除了流放之人燒炭上交外,其他人也是可以靠燒炭討生活的。”
“比如你……跟這些孩子?”
“嗯。”沈明清點頭,“流放來的養不起孩子,生了就丟。這些孩子若是命大活下來,滿五歲就可花五百文去官府入籍。
入籍後是自由身,可自己燒炭賣與官府。與流放之人燒的炭同價。”
“若是這樣,那豈不是有空子可鑽?”隨州城的這條律例趙暖未曾聽說過。
沈明清搖頭:“流放並非充奴,世代不得脫身。拿周家作比,若是周大公子與林氏在隨州產子,這孩子就不再是流放之身,可入隨州籍。”
趙暖眼睛亮起:“那寧安……”
“她不行,她的後代可以。”趙暖話還沒說完,沈明清就打斷她。
“這樣啊……”趙暖歎了口氣,是她想多了。
不過流放總比貶為官奴、砍頭強。
她相信就算沒有自己,憑周家人自己,在隨州也能過的好。
所以她片刻就從失望中走出,問沈明清:“那你為何問我可敢在隨州入籍?”
沈明清眸光為虛:“百姓入籍,本是官府應儘之責。可不知從何時起,想要入籍必須交錢。”
“交不起錢,無法給孩子入籍,那便是黑戶……”
趙暖聽到這裡心中一寒:“黑戶可被買賣!”
“嗯。”沈明清幾乎是咬著後槽牙點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