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著光看了一遍,都沒發現這塊紅腫有傷口。
趙暖用手指輕輕摸,奈何她已經不是在侯府中,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奶娘了,這幾個月手指粗糲的很。
“我來。”
林靜姝小心捧起女兒的腳,低頭。
她用臉頰去輕蹭女兒的腳底,一遍一遍。
趙暖也緊張的不行,以前周寧安的腳底潔白如玉,有點什麼東西一眼就能看出。
但流放走了千裡路,小姑娘的腳底早就被磨得粗糙,很難發現這一塊有沒有什麼已經愈合的傷口。
突然,林靜姝停下動作,反複蹭著剛剛感覺不對勁的位置。
“趙姐姐,這裡。”
林靜姝不停的用臉蹭,趙暖湊近去看,幾乎快貼上。
兩個女人,兩位母親,沒覺得如此靠近一雙腳有什麼不對勁。
可門外的端著藥的小一、沈明清大受震撼。
原來,母親當真值得被人稱頌。
一個肉眼幾乎看不見的褐色小點兒,應該就是讓周寧安一直低燒的元凶。
林靜姝看著趙暖在燈下用針試圖撥開已經長好皮肉,眼淚就止不住的掉。
針尖與硬皮相碰,發出‘嘚嘚’聲音。
終於,差不多一刻鐘後,堅硬的腳皮被剝開。
一股膿血瞬間湧出,林靜姝想用手去擦。
一直在窗外,不忍打擾兩人的沈明清邊說邊往裡走。
“表嫂等等。小一,你去準備熱水來。”
“是,沈大哥。”
小一把手中端著的藥放在窗台上,大步跑開。
屋裡沈明清用帕子蘸了本來是要給林靜姝喝的藥,捂在周寧安的腳底。
“好了,拿開吧。”趙暖說話時嘴唇都在發抖。
她剛剛看到了,這傷是因為一截小樹枝造成的。
不是根小刺,而是比刺粗很多的小樹枝,很難想象周寧安是怎麼忍了這一路的。
膿血不淌了,腳底的皮膚有些收縮發皺。
趙暖深吸一口氣:“點蠟燭來。”
沈明清點亮蠟燭,端到趙暖跟前。
趙暖摸出腰上的剪刀,用濕布蘸藥水擦過,再放到燭火上去燒。
林靜姝知道趙暖要做什麼。
她死死咬住唇,深怕自己發出聲音,驚擾趙暖,讓女兒受到更多苦楚。
唯有抓住周寧安腳踝的手,在發抖。
半截牙簽長短,也有牙簽粗細的樹枝已經跟血肉長在一起。
趙暖快準狠,用燒紅的剪刀鉗住樹枝,猛地拔出來。
“娘……奶娘……”周寧安緊閉雙眼哆嗦了一下,迷糊間喊出了讓她最有安全感的稱呼。
“好孩子,娘在,奶娘也在。”林靜姝忍住哭腔,連連安撫,“妍兒也在,弟弟也在。”
周寧安沒說話,又半昏迷過去。她額頭出了一層細毛毛汗,臉色煞白。
“靜姝,你去掰開寧安的嘴,以防她咬到舌頭。”
膿血流出,傷口就是一個空洞。
必須要清創,否則後麵還會發炎。
“好……好……”林靜姝哆哆嗦嗦的,但還是聽話的挪到周寧安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