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數據洪流
蘇硯的指尖懸在回車鍵上方時,玻璃幕牆外的雨線突然被狂風扯成斜紋。淩晨三點十七分,加密服務器的指示燈在黑暗中規律閃爍,像某種沉默的倒計時。她深吸一口氣按下確認鍵,屏幕上瞬間炸開的數據流讓瞳孔微微收縮——陸時衍傳來的加密文件正在自動拆解,每一組跳動的代碼都在訴說十年前那場被刻意掩埋的破產案真相。
“第17個數據包校驗失敗。”機械女聲突然響起。蘇硯猛地抬頭,發現服務器散熱口正滲出詭異的白霧。她抄起桌上的防磁U盤撲向主機,指尖觸到金屬外殼的瞬間,整棟寫字樓的應急燈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中,電腦屏幕驟然變成刺眼的雪花白。
“銷毀程序啟動。”係統提示音帶著電流雜音,蘇硯眼睜睜看著進度條爬到73%,突然想起陸時衍臨走時塞給她的防磁手環。當銀色腕帶貼上主機接口的刹那,整間辦公室陷入絕對的黑暗,隻有應急燈在三分鐘後重新亮起,映出她掌心滲出的血珠——剛才撲過去時撞翻的金屬鎮紙在虎口劃開了深深的口子。
手機在此時震動起來,陸時衍的號碼在鎖屏界麵跳動。蘇硯劃開接聽鍵,聽筒裡卻傳來薛紫英帶著笑意的聲音:“蘇小姐,聽說你和時衍最近走得很近?”背景音裡隱約有玻璃杯碰撞的脆響,“其實十年前我們訂婚宴上,他父親送的那對和田玉鐲,和令尊破產案裡失蹤的抵押物很像呢。”
電話突然被切斷。蘇硯盯著屏幕上“通話結束”的字樣,發現窗外不知何時多了輛黑色轎車。雨刮器規律地左右擺動,在玻璃上劃出扇形的盲區,她想起陸時衍昨晚在醫院走廊說的話:“我導師書房保險櫃的第三格,有份標注‘候鳥’的舊文件。”
律所密室博弈
陸時衍推開導師辦公室暗門時,陳年灰塵在手電筒光束裡翻滾成絮狀。密室比想象中狹小,整麵牆的文件櫃散發著防蟲劑與舊紙張混合的氣味。他按蘇硯提供的算法在密碼鎖上輸入“20150719”——正是蘇父公司破產清算的日子,金屬櫃應聲彈開的瞬間,整個人僵在原地。
第三格抽屜裡沒有文件,隻有個貼著“候鳥計劃”標簽的冷藏箱。當他用瑞士軍刀撬開黃銅搭扣,六支裝著藍色液體的試劑管在手電光下泛著幽光,每支管壁都印著熟悉的鷹隼lo——和蘇硯公司被盜的AI核心算法加密標識一模一樣。
“找這個?”身後突然傳來導師的聲音。陸時衍猛地轉身,看見老人端坐在陰影裡的單人沙發上,手裡把玩著那隻他用了二十年的紫砂茶杯。“時衍啊,你知道為什麼當年哈佛法學院全獎錄取,我卻勸你回國嗎?”茶杯蓋與杯身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蘇家的基因序列,是培育新一代人工智能的完美樣本。”
陸時衍摸到後腰的錄音筆,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所以蘇硯父親的破產案,您銷毀的不是商業證據?”他注意到導師的左手無名指在輕微顫抖——這是老人說謊時的標誌性動作。
“是倫理許可。”導師突然站起身,密室頂燈驟然亮起,照亮牆上貼滿的照片——從蘇硯七歲參加奧數競賽,到她大學畢業答辯,甚至包括三天前她在醫院走廊打電話的側影。“當AI擁有人類情感記憶,需要一個原始模板。你和蘇硯,都是我精心挑選的實驗品。”
醫院天台對峙
蘇硯在消防通道的安全出口指示燈下撕開第四包止血貼。虎口的傷口還在滲血,血珠滴在陸時衍給的防磁手環上,暈開詭異的淡藍色紋路。她突然想起十年前父親破產那天,也是這樣的暴雨夜,年幼的她躲在衣櫃裡,透過縫隙看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把類似的藍色試劑注射到父親的頸動脈。
天台門被推開時,陸時衍的白襯衫還在往下滴水。他手裡攥著的試劑管在風裡搖晃,藍色液體劃出危險的弧線。“他承認了所有事。”他把冷藏箱放在積水的消防栓上,箱底的鷹隼lo在閃電中格外猙獰,“包括你父親現在的植物人狀態,都是為了保存完整的神經元網絡。”
蘇硯突然笑出聲,雨水混著什麼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滑落:“所以我們每一次交鋒,每一次合作,都是他劇本裡的情節?”她想起陸時衍在停車場替她擋開跟蹤者的瞬間,想起兩人在醫院徹夜分析線索時無意間觸碰的指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但他沒算到這個。”陸時衍突然抓住她受傷的手,將試劑管裡的藍色液體滴在她的傷口上。刺痛感瞬間竄遍全身,蘇硯卻在血珠與藥液融合的地方,看見浮現出的熒光紋路——那是組複雜的基因序列,末尾標注著一行小字:“反製程序啟動密鑰”。
遠處傳來警笛聲。陸時衍脫下濕透的西裝裹住蘇硯顫抖的肩膀,兩人在閃電照亮的天台邊緣對視,突然聽見薛紫英帶著哭腔的聲音從樓梯間傳來:“時衍,你不能相信她!當年你父親就是被蘇家的技術害死的!”
記憶碎片拚圖
警燈在雨幕裡拉出紅色光帶時,蘇硯的手機突然震動。加密信息顯示著定位坐標——正是陸時衍導師的私人醫院。她抬頭看向陸時衍,發現他正盯著薛紫英發來的照片:病床上的老人渾身插滿管子,監護儀的波浪線趨於平緩。
“這是陷阱。”蘇硯點開另一條信息,是技術部連夜破解的醫院監控,“昨晚十點十七分,薛紫英用您導師的門禁卡進入過重症監護室。”她放大畫麵角落,看見女人口袋裡露出的試劑管反光,“和十年前給我父親注射的型號一樣。”
陸時衍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衝向電梯,掌心的溫度透過濕透的襯衫傳來:“我知道哪裡能找到證據。”電梯下降的失重感中,他從西裝內袋掏出個牛皮紙袋,裡麵是蘇父公司當年的財務報表,“我導師的簽名筆跡,和你給我的那份‘動態數據加密技術’專利申請書上的完全一致。”
地下室停車場的積水漫過腳踝。當陸時衍用導師給的備用鑰匙打開那輛黑色轎車時,蘇硯突然想起薛紫英電話裡的話。副駕駛儲物箱裡果然躺著對和田玉鐲,證書日期顯示正是蘇父破產案判決的第二天。而在手鐲內側,激光雕刻的鷹隼lo正在手機手電筒的光束下,與試劑管上的標識完美重合。
“其實我早就懷疑了。”陸時衍發動汽車時,雨刮器剛好掃開擋風玻璃上的水膜,露出後視鏡裡窮追不舍的警車,“薛紫英每次出現,都精準卡在我們接近真相的節點。包括三年前她突然解除婚約,也是因為我發現了導師賬戶裡來自海外的匿名彙款。”
蘇硯突然按住他握擋杆的手,指腹觸到他無名指內側的淺疤——那是當年為救她被跟蹤者劃傷的痕跡。“前麵路口左轉。”她調出手機裡的醫院平麵圖,“重症監護室的通風管道,能直接通到院長辦公室的保險櫃。”
雨還在下。當黑色轎車衝破警方路障的瞬間,蘇硯看著陸時衍緊抿的下頜線,突然明白有些真相注定要用彼此的信任作賭注。而在城市另一端的私人醫院裡,薛紫英正站在院長辦公室的窗前,將淬了藍色藥液的針頭對準昏迷中的老人,手機屏幕上導師的短信還在閃爍:“啟動最終預案,清除所有實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