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年來,從沒有誰真正關心過他家的滅門慘案。
冥神是第一個親自查看卷宗的神明。
可如此負責的一個神明,卻被他害得肝腸寸斷。
若這女人哭一聲,或者罵幾句,他心裡都會好受一些。
明明已經痛苦到死去活來,她心裡想得依舊是儘快還原事情真相。
終於,薑小絲再也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嘔出,徹底昏死過去。
“仙醫!”伯涯將她打橫抱起,瘋了一般衝出檔案館,“快請仙醫!”
那一刻,他突然覺得真相已經不重要了。
他的族人輪回轉世了無數次,早就和他沒有瓜葛。
他恨的,從來都是這不公的世道和神明的冷漠!
他忽然明白,他真正渴望的,或許並非沉冤得雪,而是一份遲來的認真對待。
但此時此刻,這個願意為他翻案的女孩,卻因他而命懸一線。
就在這時,一隻犬妖聞聲趕了過來。
“冥神娘娘這是怎麼了?”犬妖隻看了一眼就大驚失色:
“不好!是厲鬼的怨念侵入了她的百駭。
必須立刻切斷她與怨念之間的共鳴,快把她交給我!”
伯涯認得這隻犬妖,他叫赤忱,是藥師穀中唯一一個妖怪弟子。
他被自己的恩師所殺,死後執念未消,不入輪回。
赤忱接過薑小絲,迅速將自己的一部分血條渡到薑小絲頭上。
這個過程算不上複雜,但整個酆都隻有赤忱能做到。
因為在修仙界,他是唯一一個能讓血條不斷增長的魂魄。
其他魂魄要麼掉血,要麼血條轉白條,隻有赤忱頭頂的血量越來越多。
黑白無常和四大判官看了隻能乾著急,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又過了好一會兒,薑小絲才悠悠轉醒。
渾身疼得跟散架一樣,感覺隨時可能再暈第二次。
“娘娘怎就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赤忱嘴上說著抱怨的話,可語氣裡全是心疼。
伯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明明他才是冥神的夫君,這臭犬妖在這裡瞎操什麼心?
輪得到他操心嗎?
他有資格操心嗎?
薑小絲看清救她的人是誰,心中更是警鈴大作!
原主不止一次想把犬妖打入輪回,好奪了他的血條。
他們鬨得很不愉快,簡直可以用冤家路窄來形容。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犬妖比洗潔精還精,不可能平白無故幫她化險為夷。
犬妖看出薑小絲眼裡的敵意,他不繞彎子,直接說明來意:
“我也可以將血量分給娘娘,娘娘能不能也重新查一查我的案子啊?”
薑小絲尋思著,這個提議非常不錯。
反正查一個人的案子是查,查兩個人的案子也是查。
況且犬妖能給她正樣八經的血條,不會出現剛才那種肝腸寸斷的情況。
“好!”她應下,“不過凡事得講究個先來後到。
等調查完我夫君的案子,我才能來看你的案子。”
“一言為定!”赤忱一雙狗狗眼特彆可愛,笑起來又萌又真誠。
伯涯卻越看越不順眼。
這狗男人不過是分了一丁點血條給冥神而已,居然就敢居功自傲!
幸好,冥神當眾叫了自己夫君。
前一刻還因犬妖的殷勤備至而怒火中燒。
下一刻,卻被薑小絲那一聲清晰無比的“我夫君”瞬間撫平。
於是,他將“恃寵而驕”四個字轉化為實際行動:
“娘子,該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