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闔府都知道了吧!
顧希言快步離開,走到廊廡儘頭,便見秋桑在影壁處探頭張望。
她一見到顧希言,便驚訝:“奶奶你臉怎麼這麼紅?”
顧希言罵道:“不頂事的丫頭,正經時候沒見你,這會兒倒在這裡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做了賊!”
秋桑雖挨了罵,但知道她心情好,便笑嘻嘻湊上前:“奶奶,奴婢特意侯在這裡,來接你呢!”
顧希言:“少貧嘴。”
秋桑看顧希言分明又羞又惱,便抿唇笑:“一看奶奶就得了好消息!”
顧希言睨她:“走吧!”
說話間,主仆二人穿過抄手遊廊,出了月牙門,快步回去自己院中。
顧希言從陸承濂那裡得了準信兒,孟書薈娘家兄弟的案子有進展,自己兄長這事也能有個盼頭,她心裡正暢快著,走起路來都覺輕快。
待回到自己院中,她隻略吩咐了幾句,便連忙進屋,又命人落下窗子。
她兀自在房內來回走動,無法控製地回想著今日和陸承濂相處的種種,他的眼神,他的言語,以及兩個人緊貼時的滾燙氣息,她隻覺心神恍惚,春心萌動,不行了,受不了了,心都要爆開了!
她捂著臉,發出低低的呻吟,覺得自己已經被那個男人迷得神魂顛倒!
不行,這自然不行。
顧希言深吸口氣,扶著屏風緩慢歪在那裡,讓自己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後,卻是滿心挫敗和無奈。
平心而論,這陸承濂實在是相貌出眾,又很有些權勢,前途無量,國公府中誰不仰仗著他,不說彆的,隻說那迎彤,左不過一個大丫鬟,這還沒收到房裡呢,在府中不也如魚得水,都是仗著他的權勢呢!
如果這個男人刻意對著誰家婦人下鉤子,誰能不心花怒放小鹿亂撞?
顧希言自然也逃不了。
可她也再清楚不過地明白,明白自己的身份,更明白自己若就此陷入陸承濂的羅網,隻怕討不了什麼好處。
名不正名不順,最後隻怕還不如人家迎彤,至少人家名正言順能收入房中,自己就是一個偷的!
她知道這一步是萬萬不能邁出,一旦邁出,便是萬劫不複。
想到這些,她一個激靈,猛地坐起,開始細細回想自己方才的應對,可有哪裡不妥。
她為了捧著這陸承濂,言語間可是貶低了葉爾巽,自然是對葉爾巽一萬個對不住,可是那時候要想消了陸承濂的怒氣,也隻能如此了。
畢竟陸承濂若是惱了,莫說自己嫂子兄弟這樁案子,就是葉爾巽都怕跟著遭受連累。
那是天子的親外甥,又是有戰功在身上的,這男人想打壓一個舉子,那不是像捏死一隻螞蟻嗎?
她這麼想著,又突然記起自己提及陸承淵時,陸承濂麵上浮現的那絲異樣。
當時自己心裡發慌,不曾留意,如今細細品味,他當時神情實在古怪,讓她疑心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
問題出在哪裡呢?
顧希言又捋了一遍陸承淵生前的種種,他和陸承濂的關係似乎也還好吧,她記得過年時候他們一起飲酒說笑,也曾經於春日騎馬玩耍,兄弟之間並沒有什麼隔閡嫌隙的樣子。
不過他們年齡相差不大,都是文韜武略樣樣俱全,兄弟之間暗暗有什麼較勁,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這樣,自己在陸承濂麵前說這話,貶損了陸承淵,實在是讓陸承淵沒什麼顏麵,也怪不得陸承濂說,陸承淵的棺材板都要震三震。
可是——
顧希言哼了聲,心想貶損了就貶損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陸承淵早早死了,他不能幫襯自己什麼了,留著她在這裡受彆人的氣。
他若覺得這話不好聽,惱恨,那他便死而複生,回來給她撐腰出氣吧!
************
因前幾日瑞慶公主身子欠安,迎彤顧念舊主,裡外操持著,又要時時提點陸承濂,竟是忙得腳不點地。如今公主鳳體稍愈,她也稍微得閒,收拾物件時,恰瞧見那包白蠟,便想著給顧希言送去。
她仔細將白蠟包好,想著借去泰和堂請安的由頭,順路往顧希言院裡去一趟,便趁機給了。
誰知剛一掀簾子,便見陸承濂撩袍邁上台階。
他那神情不似往日,竟隱約攜了幾分沉怒。
迎彤因懷中揣著白蠟,這事是瞞著陸承濂的,又見陸承濂這般模樣,更是唬了一跳,忙躬身道:“爺。”
陸承濂沒什麼表情地邁入房中,看都不曾看迎彤一眼。
迎彤僵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到底是房中得了體麵的大丫鬟,又是公主跟前出來的,如今莫名被這樣下臉,一時自是驚疑不定,心中忐忑。
這時沛白見陸承濂回來,忙命小丫鬟奉茶,她自己親自捧給陸承濂。
陸承濂茶也不接,隻突然側首,問迎彤:“你本要出去?”
迎彤趕緊福了福:“回爺話,這會兒正要去給公主殿下請安,若是得閒,還想著順道去少奶奶那裡說會兒閒話。”
陸承濂:“哪房少奶奶?”
迎彤越發忐忑,往日三爺忙得很,哪可能就著這些小事追根問底,隻怕是知道了是什麼。
她隻能道:“……六少奶奶。”
陸承濂:“哦?什麼時候我房中的人竟和三房走得如此親近?”
迎彤忙解釋道:“前幾日奴婢在湖邊用柳枝編花樣,六奶奶手巧得很,幫奴婢編了,奴婢想著,今日若得閒,便去討教一二。”
陸承濂輕笑,笑意不達眼底:“你往日也曾在母親身邊受教,怎麼,這些年的規矩都白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