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之後,“前進廢品回收站”這個名存實亡的草台班子,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工作熱情。
那個廢棄的大倉庫,徹底變成了他們的秘密基地。
趙躍民憑著關係,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一套齊全的鉗工和電工工具,甚至還弄來了一台小型的台式鑽床和砂輪機,讓原本空曠的倉庫,終於有了一點“工廠”的樣子。
有了這些工具,馬馳徹底如魚得水!
他就像一個不知疲倦的科學怪人,每天天不亮就紮進倉庫,一頭埋進那堆冰冷的鋼鐵零件裡,直到深夜才肯離開。
葉擎留下的那本筆記,被他翻得起了毛邊。上麵的每一個字,每一張結構圖,都像是刻進了他的腦子裡。
他先是按照林文鼎的吩咐,將那一百一十七台舊縫紉機,根據“病曆”上的記錄,進行了精確的分類。
第一類:重度損毀型。共計三十台。這些機器,要麼是機身有明顯裂痕,要麼是核心傳動軸嚴重變形,幾乎沒有修複的價值。它們唯一的歸宿,就是被徹底拆解,變成一堆堆分門彆類的零件。
第二類:中度損毀型。共計四十一台。這些機器,主體結構尚可,但缺少關鍵零件,比如梭殼、壓腳、或者內部的小齒輪。隻要能從第一類機器上拆下完好的零件進行替換,它們就能重獲新生。
第三類:輕度損毀型。共計四十六台。這也是孫正德當初最心疼的那批機器。它們的問題,大多是皮帶老化、螺絲鬆動、或者簡單的機械故障。隻需要進行專業的調試和保養,就能立刻恢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功能!
分類完成後,真正的修複工作,正式開始!
整個倉庫,變成了一條流動的“修複生產線”。
陳石頭負責最基礎的“拆解”工序。他那身蠻力,在此時發揮到了極致。
一把大扳手在他手裡,使得虎虎生風,那些鏽死的螺絲,在他麵前,根本不堪一擊。拆下來的零件,被他用煤油和刷子,一個個清洗得乾乾淨淨,露出了金屬原本的光澤。
清洗好的零件,被送到馬馳的“手術台”上。
馬馳則像一個最精密的儀器,對每一個零件進行檢測和篩選。
完好的,歸入零件庫,按照型號、尺寸,整齊地碼放在貨架上。
損壞的,則被他毫不留情地扔進廢鐵堆。
最後,就是最核心的“組裝”和“調試”環節。
林文鼎親自上陣,給馬馳打下手。
“2號機,缺一個12號齒輪,去A3貨架找一個過來。”
“5號機的壓腳彈簧沒力了,換一個新的。”
“注意!這台‘蝴蝶’牌的梭殼,和‘飛人’牌的,有零點二毫米的公差,不能混用!”
馬馳的聲音,第一次,變得如此自信,如此權威!
他指揮著林文鼎和陳石頭,將一個個完好的零件,重新組裝到那些“中度損毀”和“輕度損毀”的機器上。
在他的手裡,這些原本已經被宣判了“死刑”的廢鐵,竟然奇跡般地,一台接著一台地,“複活”了!
當第一台經過修複的“飛人”牌縫紉機,在馬馳的腳下,重新發出那清脆而又富有節奏的“哢嗒、哢嗒”聲時。
陳石頭激動得,抱著那台機器,像個孩子一樣,又蹦又跳!
而林文鼎,則看著馬馳那張因為興奮而漲得通紅,卻又被油汙弄得像小花貓一樣的臉,心中充滿了感慨。
他知道,自己撿到寶了!
一個真正的技術天才!
……
時間,就在這叮叮當當的敲擊聲和機器的轟鳴聲中,飛速地流逝。
半個月後。
修複工作,大功告成!
倉庫裡,整整八十七台縫紉機,被修複一新!
它們被擦拭得鋥光瓦亮,機身上那些因為歲月而留下的斑駁痕跡,反而給它們增添了一種獨特的、厚重的質感。
剩下的三十台,則變成了一座小山般的零件庫,和一堆等待被處理的廢鐵。
“鼎哥,”馬馳推了推眼鏡,看著眼前這支整齊劃一的“縫紉機軍團”,眼中充滿了驕傲,“這八十七台機器,每一台,我都親自調試過了!我敢保證,它們的性能,絕對不比廠裡那些新機器差!”
“好!”林文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馬馳,你立了頭功!”
他轉頭,看向趙躍民。
這半個月,趙躍民也沒閒著。他幾乎每天都來倉庫報到,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看著那一堆堆的廢鐵,在幾個兄弟手裡,奇跡般地變成能賣錢的寶貝,那股子興奮勁,比誰都足。
“躍民,”林文鼎的眼中,閃爍著精光,“咱們的‘金山’,已經挖出來了。”
“接下來,該把它變成錢了。”
“你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趙躍民嘿嘿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子。
“放心吧,鼎子!”他拍著本子,得意洋洋地說道,“我早就按你的吩咐,放出風聲去了!就說,咱們這兒,有一批從國營大廠裡流出來的、九成新的‘處理品’縫紉機!價格,比百貨大樓便宜一半!”
“這半個月,托關係來我這兒打聽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這上麵記著的,都是意向最明確,家庭條件最好,也最著急要的!”
“我篩選了一下,給你找來了第一個‘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