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林文鼎讓賠錢。
正在哄搶糕點的大伯母,動作僵住了。
翹著二郎腿磕瓜子的林邦根,瓜子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難以置信地,聚焦在了林文鼎身上。
大家都是親戚,不就是吃了點糕點糖果嗎,至於做得這麼絕嗎?!
“文鼎!你……你說什麼胡話呢!”
大伯母第一個反應過來,她將幾塊搶到手的麻花死死地攥在手裡,臉上堆起了虛偽的笑容,試圖打個哈哈糊弄過去。
“一家人,吃你點東西怎麼了?還……還要賠錢?你這孩子,離家一趟,怎麼變得這麼不懂事了!”
“就是啊,文鼎!”二伯也敲了敲他的旱煙袋,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子,唾沫橫飛,“你現在出息了,就忘了本了?”
“對!你媳婦兒就是太小氣!”一個堂嫂也跟著陰陽怪氣地嚷嚷起來。
“她一個師長的女兒,金枝玉葉,哪知道我們鄉下人的苦?我們大老遠跑來看你們,住幾天,吃幾頓飯,怎麼了?一個破錄音機,我們家娃就摸了一下,她那臉就拉得跟長白山似的!金貴!真金貴!”
林文鼎看著眼前這幫人瞬間切換的醜陋嘴臉,聽著他們顛倒黑白的無恥言論,隻覺得一陣惡心。
他融合了原主的記憶,清楚地記得,他母親病重時,他們那一張張冷漠無情的臉!
“我隻記得,我媽病得快死了,去你們家借錢,你們是怎麼把我打出來的。”
林文鼎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紮進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臟!
大伯母和二伯的臉色,瞬間,變得一陣紅一陣白!
“你……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我們家裡也窮,日子不好過。”
“閉嘴!”
林文鼎一聲爆喝!
他隻是,緩緩地,上前一步。
就這麼簡單的一步,他整個人的氣場,卻轟然一變!
那股子在津門,談笑間就讓一個地頭蛇灰飛煙滅的梟雄氣!還有那股子,兩世為人積累下來的、對人性最深刻的洞察和蔑視!
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地,釋放了出來!
他那雙總是帶著幾分笑意的眼睛,此刻,黑得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裡麵,沒有憤怒,隻有冰冷的、如同看垃圾般的……漠然!
“我林文鼎,從小就是個混蛋,爛泥扶不上牆,這點,你們比誰都清楚。”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無賴的笑容,那眼神,像刀子一樣,在每一個所謂的“親戚”臉上一一刮過!
“所以,彆跟我講什麼狗屁的‘親情’,也彆跟我提什麼‘本分’!”
“你們,不配!”
“我隻跟你們講,我這裡的規矩!”
他指了指地上的狼藉,又指了指那台滿是手印的錄音機。
“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拿了我的,給我還回來!”
“十一塊八毛三分錢,一分不能少!”
“弄臟了我的東西,就給我舔乾淨!”
“然後,夾著尾巴,從我家滾蛋。”
“否則……”
他笑了,那笑容,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從骨子裡冒出來的寒意!
“我保證,你們有一個算一個,誰也彆想,囫圇個兒地,走出這條胡同!”
赤裸裸的威脅!
不帶任何掩飾的威脅!
這幫隻敢在窩裡橫,欺軟怕硬的親戚,哪裡見過這種陣仗?!
他們看著眼前這個氣場恐怖到讓他們幾乎無法呼吸的林文鼎,瞬間,就嚇破了膽!
他們毫不懷疑,眼前的林文鼎,絕對說得出,也做得出!
“給!給錢!我們給錢!”
大伯母第一個,就慫了!
一群人,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裡,東拚西湊,掏出了十一塊八毛三分錢。
然後,又在林文鼎那冰冷的注視下,像狗一樣,趴在地上,收拾他們造下的垃圾。
隻有林邦根,還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色厲內荏地吼道:“林文鼎!你個小畜生!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爺爺了?!”
林文鼎看著他,氣笑了。
林母死後,他幾乎變成了個小乞兒,浪蕩到燕京城,靠著百家飯、甚至是偷雞摸狗才活了下來。
這個便宜爺爺根本沒有照管過他。
他走上前,沒有打,也沒有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