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綠色的吉普車,在深夜的燕京街頭疾馳。
車廂裡死一般的寂靜。
林文鼎靠在冰冷的座椅上,手腕上是冰冷的手銬,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坐在他旁邊的蘇振華,從上車開始,就一言不發。
從頭到尾,都像一尊石雕,正眼都沒看他一下。
他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此刻隻剩下軍人特有的,冰冷的嚴肅。
不知道是為了避嫌,還是因為,心中那根深蒂固的成見,依舊難以拔除。
林文鼎根本不在乎大舅哥的反應。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蘇晚晴從身後抱住他時,滾燙的淚水撕心裂肺的哭喊。
自己這一次,是真的把她給嚇壞了。
……
冰冷的禁閉室,隻有一張硬板床,和一扇小小的、帶著鐵柵欄的窗戶。
林文鼎被關在這裡,與世隔絕。
整整三天。
沒有人來提審他,更沒有人,向他傳遞任何外麵的消息。
仿佛他已經被這個世界,徹底遺忘。
負責看守他的衛兵,隻是一日三餐,準時地從門下的小窗口,塞進一份簡單的飯菜。
蘇振華雖然不來看望林文鼎,每天會向衛兵詢問林文鼎的狀態。
當他聽到,林文鼎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安靜地坐在那裡,甚至還有閒心唱《甜蜜蜜》時,他忍不住低聲唾罵了一句:
“媽的,這小子心可真大!他倒是待在這裡啥都不用操心,外麵都他媽快亂成一鍋粥了!”
……
正如蘇振華所說。
外麵的世界,早已因為“丹柿小院”那一聲槍響,而掀起了滔天巨浪!
林文鼎的名字,和他那堪稱“傳奇”的事跡,在短短三天之內,就傳遍了燕京城所有的大院!
大院子弟們的圈子裡,都在議論著這個,橫空出世的“狠人”。
有人說他一出手,就廢了空軍大院的“瘋狗”丁長鷹和他囂張的弟弟丁天空。
也有說他,林文鼎膽大包天,不顧公安和軍隊的阻攔,直接當麵把丁長鷹砍成了肉泥!
謠言,總是越傳越離譜。
但無論哪個版本,都離不開兩個核心的評價:
丁長鷹,是隻“丁蠢豬”。
而林文鼎,是個比敢在首都開槍的丁長鷹,還要瘋上三分的“林瘋子”!
一個敢在槍指著腦袋的情況下,還他媽的有膽子反殺的瘋子!
不怕腦袋開花嗎?!
與此同時,一場看不見的、卻足以決定林文鼎未來命運的角力,在更高層麵,悄然打響。
丁氏兩兄弟的父母,在得知兩個兒子,一個瘸了腿,一個斷了手,下半輩子都成了殘廢之後,徹底瘋了!
他們發動了所有的關係,聲淚俱下地,找到了幾位曾經受過丁家老爺子恩惠的、早已退居二線的老首長!
添油加醋,顛倒黑白!把事情描述成了林文鼎單方麵的殘害。
企圖用丁家老爺子那點“餘威”,來對軍方進行政治施壓!
丁父丁母隻要求一件事!
嚴懲凶手!
必須槍斃林文鼎!
槍斃一百次,都難解心頭之恨!
而另一邊。
蘇家也徹底亂了套。
蘇晚晴在林文鼎被帶走的那個淩晨,她發起了高燒,一病不起。
她躺在床上,嘴裡說的全是胡話。
翻來覆去,念叨林文鼎的名字。
“文鼎……不要走……”
吳梅守在女兒床邊,看著女兒蒼白的臉,心都快碎了。
“老蘇!你倒是想想辦法啊!”她抓著蘇正國的手,聲音充滿了哀求和絕望,“文鼎他是為了救晚晴,才動的手啊!他要是真的出了事,你讓晚晴……下半輩子,可怎麼活啊?!”
“我知道你這一輩子,最痛恨的就是搞人情,走關係。”
“但當初是你逼著晚晴嫁給林文鼎的,你為了報恩,為了所謂對戰友的承諾,綁架了晚晴一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