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隻留下秦曉娥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院子裡。
她看著地上那袋子鈔票,又看了看林文鼎那消失的背影。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他竟然……
真的給了兩千塊?!
他是個傻子嗎?!
一個破狗盆真的有這麼值錢?!
秦曉娥隱隱有些後悔,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一大筆財富,可現在後悔也晚了。
……
林文鼎揣著那個價值連城的“狗盆”,興衝衝地,跑回丹柿小院。
“老先生!老先生!快!快出來幫我掌掌眼!”
林文鼎一進院子,就興奮地,朝著九千歲的倒座房,大聲喊道。
九千歲背著手,慢悠悠地,從屋裡走了出來。
當他看到,林文鼎懷裡抱著的,正是那個黑乎乎的狗盆時。
他那雙總是半睜半閉的渾濁老眼裡,爆發出了一團璀璨的精光!
“算你小子,還有點悟性。”
他接過那個“狗盆”,拿出隨身攜帶的一塊小手帕,和一副放大鏡,開始仔仔細細地,觀摩起來。
他看得極慢,極認真。
時而用手指,敲擊著碗壁,側耳傾聽那清脆的回響。
時而又用指甲,輕輕地刮蹭著碗底那已經有些模糊的款識。
許久。
他才緩緩地,放下了手裡的放大鏡。
“元青花,纏枝牡丹紋大碗,至正年間的官窯精品。”
他看著林文鼎,用一種極其複雜的語氣,評價道:
“製式很稀缺。蘇麻離青的發色,也很正。是難得一見的真品。”
“可惜了……”他指了指碗沿上那幾個細小的豁口,“殘了。”
“不過,就算是個殘器,這玩意兒也很值錢!”
“小子,”他看著林文鼎,眼神變得有些玩味,“你花了多少錢,把它弄到手的?”
“兩千。”
“什麼?!”九千歲那尖細的嗓音,瞬間拔高了八度,“那個騷寡婦,竟然敢跟你要兩千?!她怎麼不去搶?!”
“沒事,師傅。”林文鼎笑了,充滿了撿到寶的喜悅,“我覺得,值!”
他看著九千歲,趁熱打鐵,鄭重地跪了下去!
“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這一次,九千歲沒有再拒絕。
他坦然地,受了林文鼎這一拜。
“起來吧。”
他將林文鼎扶起,“既然你叫了我一聲師傅。那有些規矩,我也得跟你講清楚。”
“想玩古董,光有錢,有悟性,還不夠。”
“最重要的是……積累!”
“心,不能急。”
他轉身,走進屋。
再出來時,懷裡已經抱了一大摞,厚厚的、散發著黴味的線裝古書!
《格古要論》、《陶說》、《古玉圖考》……
他將那一摞書,“砰”的一聲,放在了林文鼎麵前的石桌上。
“想當我的徒弟,就先把這些書,都給我,從頭到尾過一遍!”
“什麼時候讀完了,我再帶你,去真正的窯口,去琉璃廠,去八大胡同那些真正藏著寶貝的地方,轉悠轉悠,淘換些好東西!”
林文鼎看著眼前這厚厚的一摞,連標點符號都沒有的線裝古書,頭都大了!
他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前世被高考支配的恐懼之中!
“師傅……”他苦著一張臉,“能不能……先實踐,後理論啊?”
“不能!”
九千歲眼一瞪。
“連路都還不會走,就想學跑了?”
林文鼎一再追問,九千歲是如何得知秦寡婦家的狗盆是元青花的,包著厚厚的汙漿,除非有透視眼才能看出來。
九千歲給出了答案。
原來,一年前,秦曉娥用這件元青花當狗盆的時候,九千歲就瞧了出來。不過到了他這個年紀,對金錢沒啥執念了,也沒想著從秦曉娥手裡淘換過來。
現在便宜了林文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