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梅的身子晃了一下,險些暈過去,幸好被蘇振華一把扶住。
林文鼎的拳頭瞬間攥緊,他強迫自己保持鎮定,啞聲問道:“院士,您的意思是?”
老院士歎了口氣,給出了兩個選擇。
“方案一,保守治療。通過藥物控製,配合物理康複,最大限度地保住現有功能。以我們301的水平,這條腿肯定能保下來,病人也能恢複行走能力。但是……”
老院士停頓了一下,說出了殘酷的現實。
“後遺症是不可避免的。她以後走路會跛,無法進行劇烈運動,甚至長時間站立都會很困難。”
蘇晚晴是一個多麼驕傲的女人,一個把外科手術當做生命的天才醫生。讓她變成一個跛子,這對她而言,比殺了她還難受。
聽到這些,林文鼎心情很不好。
“那方案二呢?”他追問道。
老院士給出了答案,“就是進行一次極其複雜的顯微外科手術。我們需要切開創麵,修複所有受損的肌腱和血管,這個部分我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最關鍵,也是風險最大的,是神經吻合手術。”
“我們要將那些受損、斷裂的神經,在顯微鏡下一根根地重新吻合起來,試圖重新激活它們的功能。但是,神經是人體最精密、最脆弱的組織,手術的成功率,坦白說,很低。”
“如果手術成功,病人有很大幾率可以完全康複,不留任何後遺症。可一旦失敗,不僅無法恢複功能,甚至可能因為手術中的二次損傷,導致情況變得更糟,造成永久性的神經麻痹。”
“所以,我們專家組的建議是,選擇風險更低的保守治療。”
整個會診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病床上的蘇晚晴身上。
蘇晚晴自始至終都很平靜,她聽完院士的話,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她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為她憂心忡忡的家人,最後定格在林文鼎的臉上。
“我不同意保守治療。”
她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我是一名外科醫生,我的戰場在手術台。一個站不穩的外科醫生,怎麼給病人做手術?那是對病人的不負責,也是對我自己職業的侮辱。”
她看著老院士,眼神堅定如鐵。
“我選擇手術。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接受。”
與其拖著一條殘腿,告彆自己熱愛的事業,在輪椅和拐杖上度過餘生,她寧願賭上一切,去搏一線生機。
老院士看著眼前這個意誌堅定的年輕女醫生,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他知道,對於一個真正的外科醫生來說,手術台就是她的生命。
“你確定嗎?這其中的風險……”
“我確定。”蘇晚晴打斷了他。
蘇正國嘴唇動了動,想勸女兒,卻最終什麼也沒說。他了解自己的女兒,她一旦做出的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林文鼎走到床邊,俯下身,握住蘇晚晴冰冷的手。
“晚晴,我支持你。”
他沒有說太多安慰的話,隻是用最簡單的三個字,給了她最堅定的支持。
蘇晚晴看著他,眼眶微微泛紅,用力地點了點頭。
手術被立刻安排。
蘇晚晴被護士們推進了手術室,大門緩緩關閉,將兩個世界隔絕開來。
林文鼎站在手術室外,看著門頂上的紅色警示燈亮起,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被人狠狠地攥住了。
他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地坐了下來。
接下來,將是漫長而又煎熬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