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鼎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暖暖的。
他看著蘇晚晴那雙靈巧的手,心裡又甜又心疼。
“你腿上還有傷呢,彆累著自己。等天冷到該穿毛衣的時候,我去買一件就行了,用不著你這麼辛苦。”
蘇晚晴白了他一眼,輕哼一聲,“買的能一樣嗎?這叫心意,懂不懂?”
吳梅看著小兩口打情罵俏,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她從旁邊的袋子裡,拿出了一件嶄新的加絨皮夾克。
“來,文鼎,試試這件衣服合不合身。”
林文鼎接過來,隻用手一摸料子,就知道這是友誼商店裡的高檔貨。皮質柔軟,內裡的絨毛厚實又溫暖,做工極為考究。
沒個三百塊絕對拿不下來。
要知道,現在一個二級工的月薪才四十塊錢。一件皮夾克,相當於普通工人不吃不喝乾上八個月的工資,是這個年代名副其實的奢侈品。
吳梅在一旁念叨著:“你身上那件中山裝太薄了。晚晴怕你凍著,特意叮囑我去給你買的,讓我給你挑件厚實的,人穿著還得有樣。”
林文鼎的心裡,感動得一塌糊塗。
他試穿了一下,皮夾克相當合身,將他襯托得愈發英挺。
他心裡也明白,對於一向清正廉潔、勤儉節約的蘇家來說,三百塊錢,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1980年,正師職軍官月工資約190–210元,嶽父蘇正國雖然待遇不低,但他還會自掏腰包,兼顧著補貼陣亡老戰友的遺孤,所以蘇家日子一直緊巴巴的。
林文鼎握住蘇晚晴的手,柔聲問道:“晚晴,你哪來這麼一大筆錢?這麼舍得給我花?”
蘇晚晴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怎麼,就許你被軍區獎勵糧票布票和現金,我就沒有啊?”
林文鼎一拍腦門,覺得自己真是傻了。
他接受軍區表彰的時候,獲得了現金獎勵五百元,還有三百斤糧票和一百尺布票。蘇晚晴可是八一勳章的獲得者,怎麼可能沒有獎勵?
自己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昨晚他回醫院陪床的時候,順手就把軍區獎勵的那些糧票、布票和現金,全都塞進了床頭櫃的抽屜裡。
“晚晴,你是我老婆,買衣服哪能用你的錢。”林文鼎大大方方地說道,“我那份獎勵就在抽屜裡放著呢,你拿去。”
吳梅聽著女婿這番話,心裡更是樂開了花。
她笑著擺了擺手,“行了行了,你們小兩口就彆爭了。這件皮夾克,沒用晚晴的錢,是我用自己的小金庫買的,就當是我這個當媽的,送給我女婿的一點心意。”
蘇晚晴大感意外,“媽,你怎麼能這樣,說好了花我的錢!”
林文鼎心裡一陣感慨。
他回想起那些隻會算計、吸血的林家親戚,再對比眼前心善又體貼的嶽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媽……”林文鼎由衷地呼喊道,“謝謝你!”
“哎!”吳梅立即應了一聲,“一家人,見什麼外啊。”
就在這時,一旁沉默許久的大舅哥蘇振華,酸溜溜地開了口。
“我這待遇,還不如一個女婿高啊。”他長籲短歎,“一沒人給我織圍脖,二沒人給我買加絨夾克。我這孤苦伶仃的,真是沒人愛啊。我看呐,就讓我凍死在年尾算了。”
吳梅聽了,好氣又好笑,直接瞪了兒子一眼。
“你還有臉說!你看看你妹夫,再看看你!老大不小的人了,連個對象都沒有!你要是能給我領個兒媳婦回來,彆說皮夾克,我給你買身貂皮大衣!”
吳梅越說越來氣,直接下了最後通牒。
“我告訴你蘇振華,明年你要是再不給我領個兒媳婦回來,蘇家的門你彆想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