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機關接待處的氣氛,隨著藤原南雲的一句話,降到了冰點。
林楓後背發涼,吉本那嫉妒的目光,好像要將他做個X光掃描。
他必須開口。
“吉本少佐,我想你誤會了。”
林楓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昨晚藤原大佐醉酒,我將她安全送至飯店。放下人,我便離開了。”
他的解釋滴水不漏,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吉本眼中的凶光這才稍微收斂。
這也怪不得他。
藤原南雲是特高課無數青年軍官的夢,他吉本追求了整整三年,直到她訂婚才被迫放手。
如今,那個男人屍骨未寒,他絕不容許半路殺出任何障礙,尤其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少尉。
就在這時,藤原南雲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她根本沒有看吉本,依舊盯著林楓。
“我是怎麼去的飯店?”
這個問題,引起了吉本和井上的關注。
林楓幾乎是本能的回答。
“抱著去的。”
話音未落,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
糟了。
吉本那剛剛熄滅的殺人的目光,瞬間又回來了,比剛才的殺意更上一層。
藤原南雲的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嘲弄。
她終於舍得將目光轉向吉本,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吉本君,你會相信,一個帝國的高級特工,在沒有絕對信任的前提下,會允許一個男人抱著自己,穿過大半個上海嗎?”
這句話的潛台詞,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吉本臉上。
我不讓他抱,他碰得到我一根頭發?
我身上,可是隨時都帶著槍。
吉本當然不會懷疑一個帝國大佐的警惕性。
林楓的腦子飛速旋轉。
他不是被當成了盾牌。
他就是盾牌。
一麵用來抵擋吉本這隻煩人蒼蠅的盾牌!
吉本聽到這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像是被人用鞋底在臉上反複摩擦。
他死死的瞪了林楓一眼,眼神中充滿了恨意,好像在看一個奪妻之恨的仇人。
他再也待不下去了。
手裡的白菊花像個笑話,轉身氣呼呼的大步走開。
直到吉本的黑色轎車消失在街角,藤原南雲才收回目光。
臉上的那一絲嘲諷,又恢複了冰冷的模樣。
她看著林楓和麵如死灰的井上。
“儘快完成你們的物資交易。”
她又將目光單獨落在林楓的身上。
“肅正小組的工作,我會親自安排。這幾天等我電話。”
言下之意,彆來煩我。
林楓無法反駁,隻能立正。
影佐剛剛已經明確,藤原南雲,這位新晉陸軍大佐,正是“肅正小組”的組長,也是他林楓名義上的,頂頭上司。
話音落下,她不再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轉身徑直離開。
井上賢二一臉苦澀,他湊到林楓的身邊,壓低聲音催促道。
“小林君,拜托了,拜托了!儘快找到買家!”
林楓心中冷笑。
找個鬼的買家!
青幫這條線已經斷了,張嘯林不找人背後捅他刀子,都算大發慈悲。
至於那些地方軍閥,遠水解不了近渴。
他麵上卻依舊沉穩,微微點頭,一副儘在掌握的模樣,心裡卻已開始盤算新的棋局。
回到小林會館,剛進門就聞到了一股剩飯剩菜的味道。
院子裡,劉長順和幾個日本浪人保安正圍著飯盆,對著裡麵的鹹菜蘿卜唉聲歎氣。
看到林楓,劉長順像是見了親爹,連滾帶爬地跑過來,哭喪著臉。
“小林閣下,您可回來了!您瞧瞧大島君給咱們備的午飯,這……這喂豬,豬都搖頭啊!”
林楓眉頭一皺,把大島叫了過來。
大島一臉的委屈。
我們最近的資金……非常緊張,房客全部退租,之前賺的錢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