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本看著那滿地的狼藉,和院牆上那個巨大的窟窿,一臉震驚。
而田中看著地上那一層層鋪滿的,穿著黑色夜行衣的屍體,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
全死了?
怎麼可能全死了!
石川冷冰冰地打量著每一個走進來的人,目光在田中臉上停留了片刻。
鬆本快步上前,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那些偷襲的人呢?”
石川緩緩開口,聲音裡沒有任何情緒。
“都死了。”
就在這時,76號的人也開著車,匆匆趕到了現場。
萬裡浪一下車,看到這滿地的屍體,嚇得臉色煞白。
鬆本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怒吼道。
“為什麼看到小林會館受到襲擊,不出來支援!”
萬裡浪苦著一張臉,幾乎要哭出來。
“太君,不是我們不支援啊!”
“最近軍統那個新來的陳工書,殺人殺瘋了!”
“我們的人手全都撒出去了,總部裡根本沒幾個人!”
萬裡浪說的倒是實情,最近他們確實被搞得焦頭爛額。
但他們也確實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直接襲擊島國人的地盤。
鬆本餘怒未消,追問道。
“你認為是什麼人乾的?”
萬裡浪湊到他耳邊,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地說道。
“我剛才隱約聽到……他們好像在高喊,自己是軍統的人。”
田中聽到了這句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必須把水攪渾!
必須把這件事定性為“軍統的猖狂襲擊”!
隻有這樣,他才能把自己從這攤爛泥裡摘出去,才能對東京那邊有所交代。
他臉上瞬間切換成與鬆本同款的震驚與憤怒,上前一步,厲聲附和道。
“軍統?!果然是這群無法無天的狂徒!竟然敢在帝國核心區域動用如此重武器,簡直是喪心病狂!”
他轉頭對鬆本,語氣“沉痛”而“堅定”。
“鬆本君,此事性質極其惡劣!我們必須立刻徹查,向上峰詳細彙報!這不僅僅是襲擊一個會館,這是軍統對我帝國權威的公然挑釁!”
他表麵上義憤填膺,心裡卻是一片冰涼。
這件事,徹底辦砸了。
他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在報告上做文章。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田中立刻親手起草發往東京的電文。
電文的核心思想就一條。
報喜不報憂,模糊焦點,誇大“戰果”。
他在電文中寫道:
“昨夜,軍統特務數十人,悍然襲擊虹口小林會館,動用爆炸物,氣焰囂張。
我憲兵隊聞訊即動,英勇作戰,在石川小隊頑強抵抗的基礎上,及時趕到,與敵激戰,最終將來犯之敵全部殲滅!
成功保衛帝國財產與榮譽!
此戰,充分展現了駐滬憲兵之勇武,亦證明軍統已窮途末路,竟行此狗急跳牆之舉……”
第二天,東京。
林楓收到了鬆本從上海發來的加密電報。
電報上的內容很簡短,清晰地敘述了昨夜發生的一切。
並且把田中拖延時間的事情也說了一遍。
他將電報紙隨手放在茶幾上。
石川芳子看著他平靜的側臉,心中卻是一陣陣發寒。
因為她看到,林楓的眼睛裡,再沒有一絲溫度。
近衛文。
藤原家。
林楓的腦海中,瞬間就鎖定了幕後黑手。
想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斷他的根,亂他的心?
真是……天真得可笑。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煙俊六大臣辦公室的專線。
“閣下,是我,小林楓一郎。”
“上海出了一點小事,我想,我需要一個去處,好好‘靜一靜’。”
“比如……兵器行政本部。”
兵器本部可是近衛首相的嫡係。
也是近衛文在軍部的主要勢力。
他嘴上說著“靜一靜”,聲音裡卻透著一股讓電話那頭的煙俊六都感到心悸的冰冷殺意。
看來,是有人等不及了。
他緩緩放下電話。
那就陪你們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