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子李斯,凶殘暴戾,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於侯府之內,將我兒張瀾雙腿打斷!”
“傷勢慘重,至今臥床不起,恐有終身殘疾之患啊陛下!”
“如此暴行,簡直駭人聽聞,視王法如無物!求陛下嚴懲凶徒,還我兒一個公道,還朝堂一個清明!”
他哭得情真意切,不少文官麵露同情,紛紛側目。
龍椅上的皇帝揉了揉眉心,這幾日儘是些雞飛狗跳的事情。他抬眼看向武將班列,果然,又沒看到李乾的身影。
皇帝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眉頭再次蹙起,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悅:
“嗯?永安侯今日又未上朝?他家夫人喪事還未辦完嗎?這李乾,未免也太……”
侍立一旁的太監見狀,連忙小步急趨上前,在皇帝耳邊低聲且快速地稟報了幾句。
隻見皇帝臉上的不悅瞬間凝固,轉而化為極大的錯愕和難以置信,甚至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
“什麼?永安侯世子李赫……溺……溺死了?昨日才其母下葬,他今日就……”
皇帝整個人都有些發蒙,喃喃道:
“這……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禍不單行啊……莫非他李家的風水……”
後麵的話他沒說出口,但臉上的表情分明寫著“這也太邪門了”。
正準備慷慨陳詞的張謙,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雷霆劈中,整個人僵在原地,嘴巴還保持著微張的姿勢,腦子裡一片空白:
“李赫……死了?溺死?這……這算什麼?報應?難道老天爺都看不過眼,替我先收拾了他李家一個兒子?”
沒等他從這巨大的“驚喜”和錯愕中回過神來,隊列中的幾位武將已經按捺不住,紛紛出言嗬斥:
“張侍郎!人家永安侯接連喪妻喪子,遭遇如此大難,白發人送黑發人,已是悲痛欲絕!”
“你兒子不過是被打斷兩條腿,養些時日便能好,何必在此刻苦苦相逼,斤斤計較!”
“正是!同朝為官,竟無半點同僚之情,心如鐵石嗎?就這點心胸氣量,如何擔當得起禮部侍郎之職!”
“哼,我看張侍郎是見不得李家好!如今人家遭此大難,隻怕他心中正暗自竊喜吧!”
張謙被這劈頭蓋臉的指責砸懵了,氣得渾身發抖,臉漲成了豬肝色,急聲辯駁:
“你……你們血口噴人!我……我兒才是受害者!他李乾的兒子死了,與我何乾?”
“又不是我下的手!我依法參劾,有何不對?!”
然而,此刻在眾人眼中,他就是一個在人家痛失嫡子的關頭還揪著斷腿小事不放的冷血小人。
甚至有官員在一旁陰陽怪氣地低聲嗤笑:“是不是你下的手……那可還真說不定呢……”
龍椅上的皇帝看著這亂糟糟的場麵,聽著張謙那蒼白無力的辯解,隻覺得一陣頭疼,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夠了!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永安侯府連遭不幸,朕心甚憫。張愛卿,你之事……容後再議吧!退朝!”
說完,皇帝直接起身,拂袖而去,留下張謙一個人呆若木雞地站在大殿中央,感受著周圍同僚投來的或鄙夷、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
“容後……再議?”張謙隻覺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差點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