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他飛快地朝李斯那邊遞過去一個“兄弟放心,哥哥我來助你一臂之力”的眼神,還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獨孤一方看到高耀祖帶兵闖入,眉頭頓時皺得更緊。
他並不懼官府,但官府介入,事情就變得更加複雜,尤其來的是高文遠的兒子,這老狐狸恐怕也在暗中關注。
他沉聲道:“高家小子,這裡是我獨孤府!發生的一切,乃是我們兩家的私人恩怨,屬於家事範疇,似乎……不勞官府過問吧?”
高耀祖聞言,眼睛一瞪,雙手叉腰,擺出一副“老子代表朝廷”的架勢,聲音又提高了幾分:
“放屁!誰告訴你這是家事就能為所欲為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隻要在大胤朝的地界上,打架鬥毆、聚眾鬨事、毀壞財物、驚擾四鄰,那就歸我應天府衙管!”
“你們在這裡乒乒乓乓打得跟過年放炮仗似的,把我管轄範圍內的百姓都吵醒了!”
“還毀壞獨孤府門庭,造成不良社會影響!這怎麼就不關官府的事了?!”
他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引經據典,把“擾民”和“破壞穩定”的帽子扣得結結實實,噎得獨孤一方一時語塞。
就在這時,一直躲在暗處看熱鬨的王爍見援兵來了,立刻如同見到親人般,一個箭步竄到高耀祖身邊,指著李斯和獨孤伽羅,又指向楊天複和地府的人,一臉“悲憤”地開始告狀:
“高哥!您來得正好!您可得為我大哥和我大嫂做主啊!”
“他們這些人,不僅以大欺小、以多欺少,打我大哥一個!”
“還汙蔑我大哥和我大嫂有奸情,說什麼要把他們抓起來浸豬籠!”
“你見過抓人家夫妻的奸的嗎?!這簡直是無法無天,草菅人命啊!”
高耀祖一聽,頓時“勃然大怒”,指著楊天複和獨孤一方,聲音都拔高了一個八度:
“哦?!還有這種事?!光天化日……呃,是月黑風高之下,居然敢妄動私刑,還要浸豬籠?!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朝廷法度?!知不知道殺人是要償命的?!”
楊天複此刻肺都快氣炸了,眼看就要拿下甚至殺掉玉驚鴻這個心頭大患,卻被高耀祖這個紈絝帶兵攪局。
他強壓怒火,試圖解釋道:“高少尹!是他們這對奸夫淫婦……”
“放屁!”高耀祖粗暴地打斷他,指著李斯和獨孤伽羅,大聲反駁,語氣充滿了“義正辭嚴”的偏袒,
“什麼奸夫淫婦?!你哪隻眼睛看見了?!人家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明明是兩情相悅,自由戀愛!怎麼就成奸夫淫婦了?!”
他走到李斯身邊,拍了拍李斯的肩膀(李斯配合地露出一絲“感激”和“委屈”),又指了指臉色複雜、欲言又止的獨孤伽羅,繼續他的“高論”:
“不就是定了個婚約嗎?!又沒成親拜堂!人家獨孤小姐發現你楊天複不是良配,移情彆戀,喜歡上了我玉兄,這有什麼錯?!”
“愛情是自由的!婚姻是自願的!你還能強買強賣不成?!”
他轉身又對著官兵和在場所有人朗聲道:“依本官看,這就是一起典型的因感情糾紛引發的聚眾鬥毆事件!”
“一方求愛不成,惱羞成怒,帶人打上門來,意圖傷害他人,破壞他人家庭幸福!性質極其惡劣!影響極其嚴重!”
“現在!”高耀祖猛地一揮手,對著身後的官兵下令,“應天府衙辦案!無關人等,立刻退散!涉案人員,全部帶回去,慢慢審問!誰敢反抗,以妨礙公務、暴力抗法論處!”
他特意加重了“全部帶回去”幾個字,還衝著李斯和獨孤伽羅眨了眨眼,意思是先跟他回衙門,脫離這個險地再說。
官兵們齊聲應諾:“是!”刀槍並舉,就要上前拿人。
楊天複、鬼爺、獨孤一方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
他們萬萬沒想到,高耀祖會以這種方式,用官府的名義強行介入,還把事情定性為“感情糾紛引發的鬥毆”。
如果真被帶到官府,事情就完全脫離掌控了,而且高文遠那個老狐狸肯定還有後手。
地府和獨孤家的高手們也都麵麵相覷,麵對朝廷官兵,他們也不敢輕易動手,那等於直接造反。
場中的局勢,因為高耀祖這個“攪局者”帶著官方力量的介入,瞬間發生了戲劇性的逆轉!
李斯心中暗笑:(高兄這助攻,來得真是時候!這波“官府辦案”,有理有據還有兵,看你們怎麼接招!)
他配合地露出“無奈”和“服從”的表情,對獨孤伽羅低聲道:“夕兒,看來隻能先跟高兄去一趟了。放心,有高兄在,不會有事。”
獨孤伽羅看著眼前這混亂又荒謬的局麵,再看看高耀祖那副“一切儘在掌握”的囂張樣子,以及李斯“順從”的態度,心中五味雜陳,但她也知道,這或許是目前最好的脫身辦法了。
她咬了咬嘴唇,沒有反駁。
眼看官兵就要上前,楊天複眼中凶光閃爍,顯然不甘心就此罷手。
鬼爺和獨孤一方也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似乎在權衡利弊。
楊天複被高耀祖那番“代表朝廷法度”的官腔頂得怒火中燒,忍不住厲聲喝道:
“高耀祖!你不過是區區一個少尹,也敢來管我楊家和獨孤家的事情?!”
“真當我怕了你應天府衙不成?!惹急了本座,信不信讓你這紈絝吃不了兜著走?!”
“放肆!”
高耀祖眼睛瞪得溜圓,非但沒有被嚇住,反而如同被點燃的炮仗,上前一步,幾乎要戳到楊天複的鼻子,聲音比剛才還要洪亮、還要理直氣壯:
“楊天複!你給本官搞清楚!本官現在站在這兒,不是以‘高耀祖’這個人的身份在跟你說話!本官代表的是應天府衙!是大胤朝廷的律法!是聖上賦予的職責!”
他挺直腰板,環視四周,官威十足:“你楊府怎麼了?獨孤家又怎麼了?”
“難道你們兩家就能淩駕於王法之上?就能在天子治下,前朝古都裡,公然聚眾械鬥、刀兵相見、毀壞府邸、意圖殺人,現在還當眾威脅朝廷命官?!”
他每說一條,就伸出一根手指,最後幾乎要戳到楊天複臉上:“你告訴我,哪一條不是重罪?!哪一條不夠把你抓進去關個十天半個月,甚至掉腦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