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楊府正廳,李斯仿佛完全忘了自己是來“道歉”的客人,也仿佛沒看到楊天複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和鬼爺警告的眼神。
他目光一掃,徑直走向了主位——通常是主人或者地位最尊貴者落座的位置,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了下去,還舒服地往後靠了靠。
眾人:“……”(這家夥……真是不懂規矩到令人發指!)
楊天複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拳頭瞬間捏緊。鬼爺也微微蹙眉。
李斯卻仿佛渾然不覺,反而像是主人一樣,熱情地對著還站著的楊天複、鬼爺、獨孤伽羅等人招呼道:
“都站著乾嘛?坐!坐啊!彆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隨意點!”
楊天複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廢話!這特麼就是老子自己家!用得著你來招呼?!)
但想到門外那十幾輛馬車沉甸甸(看起來)的“誠意”,他強行把怒火壓了下去,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冷靜!冷靜!為了那些財物!為了大局!忍他一時!)
他臉上擠出一個極其僵硬的笑容,在客位(原本是李斯該坐的)坐下,鬼爺也麵無表情地坐在他下首。
李斯見大家都坐下,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代表組織”的正式姿態:
“楊兄,鬼爺,這次呢,我是代表我們獨孤家來的。誠意呢,你們也都看到了(指門外馬車)。希望之前咱們之間,不管發生過什麼不愉快,有什麼誤會,從今天起,都一筆勾銷,煙消雲散!”
他頓了頓,目光“真誠”地看向楊天複,語氣帶著一種“我為你著想”的欣慰:
“尤其是楊兄!沒想到你早已心有所屬!這可真是……太好了!這你就得好好感謝我了!”
“要不是我‘橫插一腳’(他說得理直氣壯),幫你解除了和獨孤家的婚約束縛,你現在說不定還因為家族壓力,不得不壓抑自己的感情呢!”
“哪能像現在這樣,可以光明正大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你說是不是?”
(我感謝你個鬼啊!老子那是為了麵子隨口編的幌子!你特麼聽不出來?!)楊天複內心瘋狂咆哮,臉上肌肉都在抖動,差點沒忍住拍案而起。
李斯仿佛沒看到他吃癟的表情,興致勃勃地繼續“好為人師”:
“說起來,泡妞……哦不,是追求心上人這件事,講究的是方法策略,膽大心細臉皮厚!我看楊兄你在這方麵,似乎……嗯,經驗略有不足?要不要我教你幾招?保證讓你手到擒來,抱得美人歸!”
他一邊說,一邊極其自然地將手搭在了旁邊獨孤伽羅的肩膀上,還輕輕拍了拍,臉上露出炫耀和得意的笑容,仿佛在展示自己“成功”的戰利品:
“你看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是不是,夕兒?”
獨孤伽羅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和當眾“展示”弄得更加尷尬,臉上剛剛消退的紅暈再次泛起,忍不住在桌下狠狠踩了李斯一腳,低聲道:“你給我閉嘴!少說兩句!”
楊天複看著李斯那隻搭在獨孤伽羅肩上的手,再看著獨孤伽羅那羞惱卻並未真正抗拒的樣子,隻覺得一股邪火直衝天靈蓋,眼睛都紅了!(你媽的!用你那些下三濫的手段搶了我的女人,現在還要用我的女人做例子來教我?!簡直是欺人太甚!)
眼看楊天複就要控製不住爆發,鬼爺趕緊重重地咳嗽了兩聲,聲音中帶著內力,如同警鐘般敲在楊天複心頭,同時用眼神嚴厲製止。
楊天複被鬼爺一提醒,猛然驚醒,知道自己差點又中了李斯的激將法。他死死咬住後槽牙,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不、用、了!我……我還是喜歡用自己的方式!”
李斯卻似乎“好心”過了頭,不依不饒,一臉“關切”和“不讚同”:
“你那方式不管用啊楊兄!你看看你,追了這麼多年(其實沒追),連人家(指獨孤伽羅)手都沒牽上吧?再看看我,這才幾天?我們都已經……”
他沒說完,但那曖昧的眼神和語氣,以及搭在獨孤伽羅肩上的手,已經說明了一切。
獨孤伽羅實在聽不下去了,又狠狠掐了李斯腰間一把。
楊天複隻覺得一股熱血衝上頭頂,眼前發黑,再也維持不住那虛偽的和藹表情,猛地提高音量,幾乎是吼道:“我說不用了!!”
吼完,他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深吸幾口氣,強行平複下翻騰的氣血和怒火,重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極度扭曲的“和藹”笑容,試圖補救:
“我的意思是……我們……我和我的心上人,是兩情相悅,水到渠成!不需要那些……花裡胡哨的手段!對,就是這樣!”
李斯眨了眨眼,仿佛接受了這個解釋,但又立刻露出了好奇寶寶的表情,身體微微前傾,追問道:
“哦?兩情相悅?那感情好啊!郎情妾意,最是難得!不知道……是哪位幸運的小姐,能入得了楊兄的法眼?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還認識,還能幫你參謀參謀,遞個話什麼的?”
他一臉“熱心腸”,仿佛真的想幫忙。
楊天複:“……”
(我特麼編的!我哪知道是哪家小姐?!)
他被李斯這刨根問底的追問逼到了牆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眼看李斯那雙“求知若渴”的眼睛還緊緊盯著自己,楊天複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編的謊話非得當場穿幫不可,那臉就丟得更大了!
他連忙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借此掩飾尷尬,然後趕緊轉移話題,聲音乾澀地說道:
“咳!這個……此事說來話長,暫且不提,暫且不提!玉兄,獨孤小姐,遠來是客,又帶了如此厚禮,楊某感激不儘!來來來,嘗嘗我們楊府新到的雨前龍井!管家,快去催催廚房,酒菜怎麼還沒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