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就像是往燒熱的油鍋裡潑了一瓢涼水,瞬間就炸開了鍋。
江邊的棒槌聲都停了,幾個婆娘都伸長了脖子,眼睛瞪得溜圓。
“哎呦我的老天爺,桂香嫂子,你可彆瞎說啊!這……這要是真的,那可是要被抓去浸豬籠的!”
一個膽子小點的小媳婦嚇得臉都白了,趕緊往四周看了看。
“我瞎說?”
周桂香見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心裡得意得很,冷笑一聲,拍著胸脯道。
“我跟她家就隔著一堵牆,那牆是啥?是土坯的,根本不隔音!”
“半夜裡那動靜,我聽得是真真兒的!”
“又是笑又是鬨的,那床板子,咯吱咯吱地響,都快被他們給晃悠塌了!你們說,這還能有假?”
她越說越來勁,仿佛自己就趴在人家牆頭聽著一樣:“要不她那臉能跟個桃花似的,天天泛著水光?”
“那是被男人夜裡頭澆灌得好唄!咱都是過來人,這點事兒還能不懂?”
她這話編得有鼻子有眼,再加上那副信誓旦旦的樣子,由不得人不信。
幾個婆娘聽得是麵麵相覷,一個個眼神裡都多了幾分鄙夷和不屑。
“哎呦,真看不出來啊,那蘇婉看著挺正經的一個人……”
“知人知麵不知心唄!城裡來的知青,心眼兒多著呢!”
“可憐那王勇,屍骨未寒啊,這婆娘就跟小叔子搞到一鋪炕上去了,真是作孽!”
人言可畏,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沒過兩天,村裡關於王強和蘇婉的閒話,就像是長了翅膀的蒼蠅,飛遍了月亮灣的每一個角落。
而且傳得是越來越難聽,越來越不堪入耳。
蘇婉是城裡來的知青,雖然家裡成分不好,但也是讀過書的人,臉皮薄,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
這些汙言穢語傳到她耳朵裡,簡直比用刀子剜她的心還難受。
起初,她還能裝作聽不見,可這村子就這麼大,低頭不見抬頭見,她能躲到哪去?
這天她去井邊打水,幾個婆娘看見她,立馬就湊在一起,對著她指指點點,捂著嘴偷笑。
那眼神,就像是看什麼臟東西一樣。
“嫂子,聽說你家炕頭結實得很啊?晚上動靜那麼大,也不怕把土炕給睡塌了?”一個平日裡跟周寡婦走得最近的女人,扯著嗓子怪笑道。
蘇婉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渾身的血都往頭上湧。她氣得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你們胡說!”
她憋了半天,才擠出這麼一句,可那聲音,軟綿綿的,一點力道都沒有。
“胡說?我們咋胡說了?你要是心裡沒鬼,你臉紅啥?”
“就是,做了還不讓人說了?真是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蘇婉哪裡是她們這些潑婦的對手,被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搶白,氣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她知道,再爭辯下去,也隻是自取其辱。
她猛地撈起水桶,轉身就往家跑,那背影,說不出的狼狽。
身後,傳來一陣更加肆無忌憚的哄笑聲。
她一口氣跑回家,關上門,靠著門板就滑坐在地上,身子抖得跟秋風裡的落葉似的。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止不住。
一連幾天,蘇婉都沒敢再出門。
她就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做活,一點不出門,王強問她怎麼了,她也隻是搖頭說沒事。
她不想讓王強知道,不想讓他為了自己的事,再去跟人打架。
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這天下午,王強從江邊回來,路過離家不遠的大槐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