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手腳麻利的獵戶,抽出刀子,開始給那野豬開膛破肚。
熱騰騰的豬血,嘩啦一下就流了出來,瞬間就把雪地給染紅了一大片。
那股子濃烈的血腥味兒,混著內臟的腥臭,一下子就散發了出去,嗆得人直犯惡心。
可這味道,對那些饑餓的野獸來說,卻是最致命的誘惑。
布置好這一切,大夥兒就開始各自找地方,把自己給藏了起來。
有的身手好,跟個猴子似的,蹭蹭幾下就爬上了十幾米高的大鬆樹,找個茂密的樹杈子,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
有的找了個厚厚的雪堆,挖了個雪洞,像個地老鼠一樣鑽了進去,就留個小小的槍眼在外麵。
還有的,乾脆就趴在那些長得比人還高的灌木叢裡,用雪和樹枝,把自己偽裝起來。
王強則是早就看好了一個地方。
在那片空地的邊緣,有一棵不知道被雷劈了多少年的老樹,樹乾子底下,有個黑乎乎的大樹洞。
那洞口不大,也就是將將能容下他一個人鑽進去。
他過去,先把洞口的積雪給扒拉開,剛準備往裡鑽,就感覺腳底下踩到了什麼硬邦邦的東西。
他伸手一摸,竟然摸出來一把胖乎的榛子!
他心裡一樂,往裡頭又掏了掏,好家夥,裡頭竟然是滿滿一洞的存貨!
有榛子,有鬆果,還有些不知道名的野果子乾。
這顯然是哪隻倒黴的鬆鼠,辛辛苦苦攢了一秋天的家當,結果讓棕熊給嚇跑了,現在,全便宜了王強了。
王強也不客氣,他鬆了鬆身上的棉襖,把裡頭那些堅果,一捧一捧地往懷裡揣。
直揣得懷裡鼓鼓囊囊的,跟揣了個小枕頭似的,估摸著,少說也得有十來斤。
他把這些意外之財藏好,這才鑽進了那個還有點鬆香味兒的樹洞裡,把槍口從一個隱蔽的縫隙裡伸了出去,穩穩地對準了那片血紅的雪地。
所有人都埋伏好了。
整個山林又恢複了寂靜。
隻剩下風卷著雪粒子,從那頭野豬的屍體上刮過,把那股子濃烈的血腥味兒,送向了山林的更深處。
他們在等,等那些聞著味兒,自己送上門來的獵物。
整個山林,除了風刮著雪粒子沙沙響,就再沒彆的動靜了。
那頭大野豬,就那麼四腳朝天地躺在空地當中,開膛破肚,腸子肚子流了一地,熱乎乎的血,把身子底下的雪都給化開了,又凍上,紅彤彤的一大片,瞅著就嚇人。
那股子又腥又臭的味兒霸道得很,順著風,一個勁兒地往林子深處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大夥兒都跟木頭樁子似的,趴在自個兒找好的地方,一動也不敢動。
這雪地裡頭趴著,可不是啥好活兒。
那股子寒氣,跟長了腿似的,順著褲腿子、袖口子,一個勁兒地往骨頭縫裡鑽。
剛開始還好,身上還有點熱乎氣兒,可時間一長,那熱乎氣兒就沒了,剩下的就隻有凍得跟冰坨子似的麻木。
不少人趴在雪窩子裡,牙關子都開始咯咯地打顫,手腳也凍得沒了知覺,就跟不是自個兒的似的。
“他娘的,這得等到啥時候去啊?俺都快凍成冰棍了。”
隊伍裡頭,一個叫劉麻子的年輕人實在是忍不住了,壓著嗓子小聲地抱怨了一句。
他話音剛落,旁邊雪堆裡頭,就射過來一道跟刀子似的眼神。
是張武。
張武沒說話,就那麼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劉麻子立馬就把脖子一縮,不敢再吱聲了。